姜以致动了动嘴唇,突然忘了自己原本想要说些什么了。
“初中学校后门有棵大榕树,据说有几十年的历史了,我每次订正作业被留下来,或者心情不好,就跑到榕树前面,对着树洞乱喊一通。”
“有一次放学后,我爸突然来学校找我,大概是想给我个惊喜吧,结果找了半天也没见到我的影子,最后太阳快落山了,才在后门找到我。”
“你在……”
“嗯,”许念笑了下,这笑容并不勉强,似乎陷入了回忆里,“我那时候正对着树洞手舞足蹈,喊得忘情:‘让xxx那傻蛋去吃shi吧!’”
姜以致弯了弯唇角,眼底似乎也有笑意。
许念继续说:“好久以来的第一次见面,我爸居然先因为我说粗话而用粗话狠狠骂了我一顿,但是后来连着几天,他居然都早早地来接我了,能想象吗?那么骚包一个人,居然破天荒地穿着警服,带着警棍,正儿八经地,跑去初中接女儿。”
“他刚来的时候我还觉得挺骄傲的,但我爸一听说我成绩不好,板着脸训话那样,跟着他,我觉得自己是犯了事一样,那么多家长里就我爸一个这么招摇的,有点丢人的。我一开始不知道我爸为什么要这么干,后来他游手好闲地转悠了两天,找到了那个我树洞时骂的某某,如果不是穿着警服,他对我那同学的态度真是流氓收保护费一样。”
许念学着父亲当时的样子拍了拍手背:“‘你,许念的同学?’那个欺负我的同学看到我爸就战战兢兢地立正了,他就又说:‘我是她爹,工作忙,没时间管她,同学之间,多担待点。’”
“许叔叔可能没什么时间陪你,但他是个好爸爸。”姜以致总结。
“嗯,他当时什么都没问过我,一个劲说女孩子别说粗话,修生养性之类的玩意儿,我还特别委屈。”
“你父亲其实很了解你,一直都是,所以知道你在担心,他不会有事的,”自如的语声淡淡陈述着许念心底的声音,姜以致望向她,“不是吗?”
“是。”也许是他的眼神太过真诚,也或许是他语声所带来的震慑力太强,满眼阴霾中透出点点光照,四周纷乱嘈杂,护士医生病人家属奔走的等候区里,许念奇迹般地平静下来。
父亲一直都了解她,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地发脾气,哪怕用这种幼稚的方式给她出气,也不想让别人再欺负她。
“不过我还是觉得,这种事情,要找‘表哥’做比较拉风。”许念扯了扯有些哭僵的嘴角说。
姜以致瞥她:“去擦把脸吧,真丑。”
许念:“……”
就你玉树临风!你全家都玉树临风!
话是这么说,她当着一众叔叔伯伯的面这么哭,即便没人看她,还真是不好意思。
她起身要去洗手间,才抖了两下有些僵住的腿,便见母亲纤细的身影火急火燎地从走廊的尽头冲过来。
大冷的冬天,原本高傲的如同黑天鹅一样的李曼女士,身上是件深色的高领毛衣,外套被脱了放在臂弯里,一只高跟鞋也断了个鞋跟,头上是一层可见的薄汗。
她说是两个小时后才能赶到t市,实际上只用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就飞速回到了t市的医院。
李曼没顾上喘口气,还没到抢救室门口,周围已经围了一群人,都是些跟了许庭铮多年的人物,即便她与许庭铮早已离婚,见了她也还是嫂子嫂子的叫着,一个个垂着张脸,说的话多是类似:抱歉,没想到,许队他……
李曼来之前了解过消息,一路风驰电掣之下反而极为清醒,一把搡开人群,说话的语气简直如同外界冷利的寒风:“别跟我在这儿哭丧,人还没死呢吧,哪个人能给我清楚地说说现在什么情况?”
“进去快两个小时了,还没消息。”
李曼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再抬头,看见缀在人群后头的女儿,对着她勾了勾手,示意许念过去。
许念心里难受,一言不发的走到母亲面前,才哑着嗓子喊了声:“妈……”,便被李曼囫囵着抱进了怀里。
许念耳朵里听到母亲呢喃了几句,是今天她听了无数遍的话:“没事的,没事的……”
作者有话要说: 嗨呀,撒狗血呀_(:з」∠)_全程尬舞
and并不是给许爹立flag呀
☆、莫名
病房里的许庭铮警官尽管如同戏台上的老将军,背上的彩旗插的如同身上的手术刀一般,但好歹还是在众人的祈祷之下保住了条命。
一行人在诊室外守了半夜,眼看着主刀医生满手套血的出来,总算得到手术成功的好消息。
许庭铮同志风里来雨里去十多年,总算身体和意志都极其顽强的熬过了一关。
等候了快一宿的几人总算放下一颗悬着的心,险些喜极而泣。
轮到许念去探视时,她看着一堆精密的仪器与带着氧气罩,手上几根输液管的父亲,将将稳住趔趄的脚步,才没有使自己一下子扑到床头。
父亲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样子非常虚弱,平日里他总是饱满积极的样子,此时面目都有些灰槁,也不似往常一样精力充沛,斗志昂扬的对着她训话,或是和母亲吵架了。
李曼和许念并肩坐在病床旁,也不敢多说什么打扰他,但看着一旁心电监护仪上显示还算正常的几行数字,便觉安心许多。
父亲住院修养的日子里,许念原本学校、家里,两点一线的生活变成了:学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