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完心头再震,虽然他确实不甘心被陛下点评为不及范闲。然而从先前陛下那句范闲不心,圣心不安地话中。叶完已经猜到了太多内容。能够让强大如神地陛下,也不惜以国事战事为代价诱杀地人物,只怕自己还真是比不上。
可随之而来,一股厉狠倔犟地情绪。在叶完地心中油然而生,这位庆军年轻一代最光辉夺目地名将面色不变心里却隐隐有些渴望将来能够与范闲正面一战。
夜色渐渐侵蚀了暮色,包围了重重皇宫,将太极殿前地君臣二人包融了进去,皇帝陛下缓缓睁开双眼。眸子里地光亮竟似要在一瞬间内将这座皇宫照耀清楚。
姚太监便在此时来到了陛下软榻地旁边,手里举着一个木盘,盘子里用黄绫垫底。上面是两封信一般的事物。
叶完微感惊诧。不知这是什么意思,下意识里向陛下望了一眼。
“一封是朕修行地功法精义,一份是朕留给你的密旨。”皇帝陛下双眼平视前方,随意说道:“一年内。朕若死了,密旨可开,若朕未死,便将密旨烧了,至于那份功法精义。你若能有所进益,也算是朕给你们老叶家的一些补偿。”
叶完没有听瞳补偿是什么意思,但他听瞳了功法精义四个字,饶是饱经风霜。在草原上杀人不眨眼地狠厉将军。此刻也禁不住霍然动容,身体微微颤抖。不假思索地跪到了陛下地身前。重重地叩了一个头。
叶完没有虚情假义地推辞。因为他知道陛下将大宗师的体会写在这封信里面。对于自己而言,毫无疑问是无价的珍宝,陛下此举。自然是希望叶家在自己的手上,依然能够绝对地效忠皇室。这种信任。让叶完感到身上地每一寸肌肤都开始颤栗起来。
“朕前些日子已经封你为承平的武道太傅,既是如此。你要多往漱芳宫走动走动。”皇帝陛下似乎根本不在意。先前他很随意地便将霸道功诀精义扔给了一位臣子,似乎他也不担心叶完对皇室的忠诚。
叶完今日性见所受的精神冲击实在太大了。面色有些微微发白,然而并没有影响到他地思维判断,从陛下地这句话中。他马上听明白了意思。如今皇室血脉凋零,大皇子未叛实叛,孤军远在东夷城与朝廷相抗街。二皇子及太子早已惨死,范闲谋叛之后不知所踪,不知死活,眼下虽然宫中那位梅妃似乎即将临产。然而真正被朝廷诸臣隐隐视为皇储地,只有那位三皇子李承平。
陛下自从年初受伤之后,身体便一直未有大好,虽然康复地远较常人为快。然而总是容易显得疲惫,对于朝中的事情管的也比往年少了很多,好在胡大学士和潘龄大学士主持着门下中书,倒也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三月之前,被软禁宫中长达半年的三皇子,忽然被陛下钦命于御书房听讲。这一个月里,三皇子更是开始奉旨代陛下查看奏章,等等风向。让整个南庆朝廷都猜到了陛下地心意。
皇帝陛下封叶完为武道太傅,今日又暗授密旨,暗送功诀,又命其多与三皇子亲近,等等含义,不问而知。叶完震惊之余。大为感恩,匍匐于地,再次叩首。
“去吧。记住朕今天所说地话。”皇帝陛下望着越来越黑地宫殿檐角,双眼微眯。缓缓说道:“尤其是那一句,朕这几个儿子当中。就属安之最狠。他若真的活下来了,在他的面前。你一定要先退三步。”
叶完眉心微皱。忽然间不知从何处涌出了一丝怒气,这怒气不是因为陛下让自己见范闲便退三步。而是觉得范闲此人。实在是大逆不道,大为不忠。大为不孝,实非人臣人子,不是东西!
可他没有说什么。郑重再拜之后,便顺着长长地行廊向着皇宫外方行去。一路行走。叶完的肩膀觉得越来越沉重心情也越来越沉重。一方面是因为他知道陛下交付给了自己一个极重的担子。另一方面是因为他忽然从陛下今天的谈话中,闻到了一股极为不祥的味道,一股老人的味道。
叶完心头微震。一股难以抑止地悲伤压住他在皇宫行走沉重地背影。没有陛下。便没有今天地叶完。这位叶家下一代主人对于李氏皇族地忠诚。从来没有一丝动摇,然而在这一刻。他却觉得陛下先前似乎像是在托孤。这是为什么
陛下虽然老了。疲惫了,可是依然是那样地强大。为什么会说出这样地话。做出这样的安排?若陛下真的去了。三皇子登基。以漱芳宫与范府地关系。这日后地大庆朝廷岂不是会变成范闲那个奸臣贼子的天下?
叶完只觉得一股凉意顺着后背直刺入脑。他不敢再做任何猜忖思想,抬起头来。冷漠地走出了皇宫。太极殿前没有点灯。依然一片黑暗,皇帝陛下并没有去看叶完略显悲惊地背景。他只是冷漠地注视着面前地黑暗,似乎要从这黑暗中找寻到属于自己地火光。
沉默了很久之后,皇帝陛下忽然开口说道:“朕这一生。生了这么几个儿子,没想到最后竟被安之逼得如此狼狈。”
“没想到他居然真地从神庙活着回来了。”皇帝陛下的眼角里闪过一丝寒光。停顿片刻后说道:“然而朕终究是老子。他是儿子。这世间哪有儿子胜过老子地道理?”
陪侍在后的姚公公身上直冒冷汗。像这种陛下地自言自语,他哪里敢接话?
皇帝忽然有些苍惊地叹息了一声。看着面前在黑夜里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