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音乐造诣名闻天下,可以说很少有人敢在他们面前说什么也奏一曲之类的话,他听到陈娇这么说倒是很惊讶,接着他笑着问道:“不知道姑娘擅长的是何种乐器?”
“小女子拿手的乐器,只怕此处没有。”陈娇说道,“那是在旅途中一异人所授的,须得让人去取来。贤伉俪可先行演奏。”她接着转头对阿奴说道,“阿奴,你带嗣之去将我的古筝取来,就在马车上。”说话时,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用意。
“知道了,小姐。”阿奴虽然单纯,但是却不愚蠢,她是知道郭嗣之的身份的,立刻就猜出了陈娇的用意。她站起身,对着郭嗣之说道:“郭大哥,随我出去下吧。”
郭嗣之转过头,往里看了一眼,眼中带着了然的意味。那眼神让陈娇心中一跳,还以为他看到卫青,当场就要发作了。结果却没有,郭嗣只是点了点头,竟然就这么去了。
陈娇心中松了一口气,暗道,幸好早先想过,来到了茂陵交往的人物可能会较为上层,自己这样没有任何一样拿得出手的乐器是不行的,所以特意让人去订做了一架古筝,现在正好拿这个借口支开他。
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琴瑟合鸣自然美妙无比,赢得了马通和卫青的一阵掌声,就连身在一边的陈娇也不由得为他们夫妻间的那种和谐气氛深深感动。这种举手投足间的默契情感,真的能给人以最深的感动,陈娇不由得想起了张萃对司马相如的评价,心中很是疑惑。这司马相如,怎么看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啊。
待得他们夫妻合奏完,阿奴抱着古筝回来了,而郭嗣之则不见人影。陈娇从阿奴手中接过古筝,同时收到了阿奴“一切搞定”的眼色。
“陈姑娘,你这是……”司马相如熟悉各种乐器,看到陈娇摆置好的古筝,开口说道,“这似乎和秦筝,不,不对,秦筝的弦数并没有这么多。”
“这是小女子所遇到的那位异人改良过的秦筝,让司马大人见笑了。”陈娇伸手拨弄了下琴弦,一串长刮奏引出明亮的旋律,声色之脆令司马相如惊讶。
陈娇看着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熟悉的乐器,心中有些感动,说了一句“献丑了”,一曲《汉宫秋月》娓娓道来,那种悲哀的琴调,清冷孤静、无可奈何的心声,听来有一种荒漠、悲凉的感觉,顿时震惊了在场的诸人。
学筝,是幼时被母亲逼着去的,老师是*时被打倒最后留在了他们那边的一个从军队出来的老师傅。一触琴弦,当初被张老师手把手地逼着练指法的日子仿佛又回来了。《汉宫秋月》是古筝十大名曲之一,也是当初被老师逼着下狠功夫练过的少数几首古典名曲,后来年纪渐长,忙于繁重的课业终于还是将手中的功夫落下了,直到大学时,才又重新开始练习。但是终究没有了小时候那种单纯的心情,难以继续坚持枯燥的基本练习,而根据流行歌曲自编的古筝曲倒是学了不少。
弹完一曲《汉宫秋月》,陈娇心神恍惚,来到古代这两年来的很多事情,一一浮现眼前。那种无人可知心的孤独,油然而生,竟然暗合和曲中之意,而她身边诸人,甚至是卫青和马通这样的武人也感受到了这曲中所传达的那种寂寥当世的悲叹。
“好曲,但不知姑娘此曲,是何名称?”司马相如最先回过神,开口赞扬道。
“《汉宫秋月》。”陈娇恍惚地说道,话一出口陈娇立刻清醒过来,马上意识到自己此刻身在何地。
“《汉宫秋月》?”司马相如也是一愣。
陈娇知道自己说出这个名字已是极为不妥,便立刻开口缓解道:“这是那异人所传授的曲子,名字也是他所取。”
“是吗?”司马相如笑了笑,说道,“曲中悲戚之意甚明,谱曲者也是一伤心人啊。”
“让大人见笑了。今日是马将军的寿辰,又有卫将军在此,我奏这等音乐实在是大不妥。我们还是换这首吧。”陈娇只愿快点将这话题带过,便快速地拨弦,奏起了另外一曲: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大汉要让四方
来贺”(屠洪刚-《精忠报国》)
这曲《精忠报国》用女子的声音来唱显然太柔了一点,但是临时陈娇也想不到更多合适的曲子,而这首曲子正好合了今晚的寿星血洒沙场的愿望。
这曲子带来的反应,自与前首截然不同,陈娇清楚地看到一直十分冷静的卫青眼中闪过了某种狂热,他用一种刻意压制的嗓音问道:“请问姑娘,这曲子叫什么?”
“《精忠报国》。”陈娇说道。
那一晚的月色,非常好,宾主尽欢。
当陈娇的马车消失在夜色深处,卫青和马通都站在门边遥望着她的远去。马通叹了一口气,说道:“没想到茂陵之中,竟然还有这样的女子。那歌,实在很适合放到军中。”
“是啊。”卫青遥望着陈娇的离去,脑中却仍在思索着,那萦绕不去的熟悉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彭城煤行,陈姑娘,陈……陈……陈!
卫青眼睛忽然变大,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