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厨房里的烧麦做的分外好吃,夏清舒食过一个便想再食,她用那筷子在烧麦顶端一戳,由头穿到尾,再牢牢地夹住,送入嘴边,动作十分生硬且不美观,但很实用。
特殊时期需采取特殊方法。
又一个烧麦下肚,夏清舒一脸满足,正想喝口甜甜的南瓜粥,却见一人影穿过雨幕朝她走来。
是龙宣。
自龙宣进京后,夏清舒便将他安c-h-a到了自己的身边,为他在五军都督府弄了一个小职位。
昨日那二家公子被抓入了五军都督府的衙门之后,她便吩咐龙宣密切关注狱中的情形。今早他匆匆赶来,想必是发生了什么事。
夏清舒挥了挥手,身旁伺候的婢女们默不作声地退下。刘奇亦有事要忙,禀报一声也退下。
偏厅之内只有夏清舒、流烟及龙宣三人。
“将军,周家公子瞎了一只眼,”龙宣嘴角噙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还伤了命根。”
“救不回了?”夏清舒放下手中的瓷勺。
“昨日周家都将全京城的有名医师都请到衙内了,好像还有一两个是宫里的太医,仍是无力回天,真的要绝后了。”
周铋伤得确实重,脸上、身上血肉模糊,夏清舒下令收拾了一件干净的小厢房供其疗伤,门外派兵士看守。
周铋虽是被赵学鑫炸伤,但倚春楼里劝和的小厮是他动手打的,其身上也有罪责。
考虑到伤势,夏清舒特意吩咐过了,周家亲属探望、陪护统统不加以阻拦,人随意折腾,只要他还在五军都督府的衙门里就行,十分之人x_ing化。
只是如此条件,还瞎了一只眼及伤了命根,那只能说明全是赵学鑫那一把火惹得祸。
夏清舒想了想道:“听闻着周家几代单传,到周铋这里,宝贝得很,周家上下还指望着他开枝散叶呢。”
“是啊,婚事都订好了,是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刘大人的女儿,本该过完年就要完婚。现在也不知这婚约要不要散了?
“这婚事,想必是刘御史高攀,要解除婚约,需周家同意才行。但看现在周铋的情况,难以言说的“惨”,我想周家应当不会轻易放人的。”
“如若婚约解除不了,那刘御史同周家便是一道的,想必会一同对付赵家。”
“如此,甚好。”夏清舒大喜道,“先让他们争个你死我活,方便我们暗地里搜查资料。”
***
文渊阁大学士赵晏源赵阁老的府邸在承天门外的不远处,上朝之时行二里路便可到,有了闲情走走路活动活动筋骨连轿夫都不用。
昔日鸿溯帝体恤赵阁老年事已高,依旧为大燕朝廷尽忠尽责,特意安排的,也算是一种光耀门楣的赏赐。
换而言之,赵阁老生活起居中这么小的细节都被鸿溯帝注意到了,足以见得他皇帝心中的地位有多高。
赵晏源,天顺十八年的进士出身,历经三朝,最早乃是言官,后步步升迁,到元和五年已位及二品工部尚书。元和末年,元和帝崩,太子季知琰本该持遗诏继位,却不料吴王谋逆,带兵杀入紫禁城,篡改遗诏。
面对皇叔的追杀,季迁遥拼死护幼弟逃出皇城,隐了踪迹。
吴王暗地派人追杀太子,明面上却称太子已死,借机登基。吴王登基之后,旋即有一群大臣辞官归隐,吴王趁机换洗朝堂,安排自己的心腹为官。
赵晏源便是归隐之人中的一个,鸿溯帝复位之后他才再度出山,吐忠肠、表忠心。他归来之后,那些同他一道辞官的大臣多数亦归,愿助新君铲除j-ian臣,匡扶社稷。鸿溯帝大喜过望,也愈发信任赵晏源。
然而,这样有名有望的家族如今却栽在了不学无术的赵学鑫手中。
昨日五军都督府的小兵来传话之后,赵府便乱成了一锅粥。
一大早,已过古稀之年的赵晏源坐在主位上,手里握着根拐杖,满脸愁容。他的鬓发早已斑白,脸上褶皱丛生,只是一双眼眸不见丝毫浑浊,仍如鹰般锐利。
想必是昨日因着孙儿之事不曾休息好,赵阁老眼圈下方的黑影甚是浓重,今早起身呼吸也颇为沉重,神情也有些疲倦。
赵晏源左右两端各坐着一名妇人,右端的乃其妻杨氏,正揪着赵晏源的袖角含糊不清地哭诉着什么。
左端乃其儿媳方氏,不时拿起帕子拭去眼角的泪,嘴中亦是喋喋不休。
“好了,都别吵了!”赵晏源猛地掷了一下拐杖,暴喝一声:“都给我闭嘴,哭能解决什么问题!”
两妇人噎了一下,立马噤声。
“你也是!就知道在那傻站着,不知道想想办法救救你儿子吗?”这次训的是晏源的小儿子赵晔宾。
“爹,我在想办法呢!”赵晔宾模样生的端正,自小备受赵晏源夫妇的宠爱,他底子好,已至中年,不见发福,仍是仪表堂堂。但x_ing子却已被宠坏,柔弱无主,扶不起的烂泥。
赵学鑫的不学无术多数是从他爹身上遗传来的。
堂内还站着一人,安静地待在角落里,着常服,腰佩一把宝剑,站姿如松,是个练家子,他的脸上不见丝毫慌乱着急,沉静得很,只有一双眸子扫来扫去,注意着堂内各人的神色。
“爹,不如我们花些银两买通夏清舒,让她把鑫儿放了?”想了许久,赵晔宾终于想出一个自认为可信的法子。
结果他一说完,赵晏源又一声暴喝,手里的拐杖接连敲着地面,他都要被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