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这个少年回到了家,看不见小绵瓜,就四处寻找,最终,在街上再次看到跟着北小武他们一起玩耍的小绵瓜,又将她给悄悄地领回了家。
如今,他们再次面对饥饿,当小绵瓜跟他说“浩哥哥,我饿”的时候,他只能拖着伤痛中的腿,做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那就是偷或者抢。
或者,他去乞讨过,但是并没有人肯相信他;他或许请求过小吃摊上的老板给他的小绵瓜一根油条,但是无人施舍。
他或许知道,自己的腿不好,跑不快,极有可能会被抓到,再次被打。
但是这种种的知道,都抵不过小绵瓜的一句:浩哥哥,我饿。
可是,当他抢我的包成功之后,从小绵瓜那里,得知我就是当时好心收留她的人。
所以,这个少年,面对者饥饿的小绵瓜,面对着自己饥饿的肚子,最终,没有从这个包里那一份钱去买吃的,哪怕这种饥饿的感觉入骨入髓。
虽然,他只是一个小哑巴,只是一个下层社会里流浪的少年,虽然自己心爱的妹妹已经饿得眼泪汪汪,但是他似乎介怀这种“有恩不报”,更介意自己失手抢了我的包。所以,他拼命地鞠躬,试图请求我的原谅。
我看着他,看着依靠在他身边眼泪汪汪的小绵瓜,思绪突然飘得好远。
我想起很多年前,也有这么一个小小的姑娘,依靠过一个小小的男孩。她会吸着手指,对他说,哥哥,姜生饿。然后,那个被称作哥哥的小男孩,就会踩着板凳给那个小女孩做水煮面。
水煮面。
还有什么?
麦芽糖。
红烧肉。
魏家坪的酸枣。
……
哥哥。
姜生饿了。
哥哥。
姜生真的想你了。
当天下午,我和金陵带着小绵瓜和那个少年去大排档前吃饭,小绵瓜一直是抱着碗狼吞虎咽,那个少年就直直地看着小绵瓜吃饭的样子,最后默默地低下头,默默地吃饭。
我知道,他一定是在心疼,就像当时的凉生,心疼姜生居然吃不上一个荷包蛋一样。
在那一刻,我突然做了一个决定,我跟那个少年说,王浩,以后,我来照顾你的妹妹吧,也照顾你。
王浩先是迟疑了一下,看了看小绵瓜,又看了看自己眼前的这碗面,没有作声。
金陵悄悄跟我说,姜生,你别着急,他们这些流浪的孩子,对任何人都是有很强的戒备之心的。王浩虽然感谢你,但不等于他会信任你。而且,你没发现吗?这种小孩都很敏感,很在意自己是不是“被施舍”,尤其是像王浩这样的小哑巴,他们更敏感的。所以,咱们慢慢来。
我点点头。
三十三 我在恍惚之中,在伤痛之外,突然有了一种归属的感觉
晚上,陆文隽来到花店接我。
他看了看我,一身休闲打扮的模样,轻轻一笑,说,怪不得程天佑会那么喜欢你,因为你比他还要自我。
我看了看自己,问他,这样不可以吗?
陆文隽就笑,说,当然可以,谁敢说我们的姜生不可以呢?说完,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当他瞥见我左脸颊的轻微擦伤时,眉头轻微地皱了一下,走上前来,温暖的手指抚过我的脸颊,他说,姜生,你这是怎么了?
在他温暖的指尖划过我的脸庞那一刻,我突然想起医疗室的那一幕……脸不禁红了起来,我故作镇定地说,没,没什么。
陆文隽就埋怨道,你这么大的人了,就不能小心一些吗?
我吐吐舌头。
他苦笑,眼波却如阳光一样温暖安然,他刮了一下我的鼻梁,说,走啦,姜生。
陆文隽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我愣了很久。
在车上的时候,我看着陆文隽柔和的脸庞,英挺的鼻梁,突然想起了八宝说过柯小柔是同性恋这个问题,一激动,差点脱口而出,问陆文隽,那个柯小柔是同性恋,你是不是也是同性恋啊?
但是好在,我还是比较有理智的。我强大的理智克服了我的好奇心。
陆文隽转头看了看我,温柔的眼神就像宁静的湖水一样,他说,姜生,你看什么看得那么专心?
我摇摇头,故作镇定地说,没什么啊。
他就眯着眼睛,嘴角裂开一个淡淡的微笑。
车,绕过一个大圈,停在别墅区前花园的停车场里。陆文隽撤下安全带,看着我,笑笑,他说,姜生,你刚才一定在想什么不寻常的事情了,眼神都不一样了。这点,我还是了解你的!
我了解你的——这句话,程天佑也曾说过。我看着陆文隽,在这狭小的车厢里面,面对着他精致的脸庞,我突然有些恍惚。
陆文隽的眼神跳跃了一下,隐隐的忧虑之色,说,是不是柯小柔对你说什么事情了?
啊?柯小柔?他有什么事情好跟我说啊?我看着陆文隽,很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问。陆文隽松了一口气,但是,表面上,还是很平静的样子,他轻轻下车,转了过来,给我拉开车门,拉着我的手,走了出来。
我迟疑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在他的掌心。
步上楼梯的时候,他低头,很温柔地对我说,姜生,挽住我的胳膊,否则,你会走丢了的。
啊?还要挽着你的胳膊?
陆文隽笑,是的,请我的女伴给我赏脸,不要让我面上无光。
啊?我看着台阶上那些穿戴整齐的侍者,还有刚刚进入大厅的那些衣着华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