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太太?这是什么情况?
杨秀娟觉得从被扇了巴掌的脸颊和被烫伤的嘴上传来的疼痛感几乎让她崩溃,伴随着一阵阵的耳鸣的同时,她也隐约感觉到胸口泛起令人难受的恶心感。
但是因为恐惧于面前那个女人会对她再次施虐,她这会儿连丁点儿声音都不敢发出来,只是整个人不停地颤抖着,忍耐着身体翻涌着的不适感。
好在大约是因为一大清早就从她身上获得了乐趣,之后女人倒是没有再对她施暴,只是言语上的侮辱却是一直没有停止。
这是杨秀娟从出生以来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对待。
在这之前,她还从未想过自己与“被虐待”三个字会产生什么联系。
按照道理来说,她应该在受到虐待的第一时间就打电话报警或者是向外求助,但是面对着那个女人的一刹那,一种深入骨髓的惧怕感就让她莫名地失去了反抗的冲动。
而且……张老太太?
杨秀娟看着镜子里那张熟悉的苍老的脸,眼底里全是不可置信:她怎么会变成她妈?
她明明记得,前一刻她还在这屋子里跟她弟杨庆豪在抢房产证,怎么一睁眼,事情就突然变了?
杨秀娟怀疑自己可能是在做梦。
但是很快地她便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个梦。
如果这是梦,这个梦也太痛苦,太真实了一点。
杨秀娟发现自己真的变成了张老太太。
她行动无比迟缓,反应似乎也开始变得如同真正的七十多岁的老年人那样迟钝。她一天到晚只能和那个被雇佣来二十四小时贴身照顾自己起居的黑瘦女人呆在自己不足七十平的小房子里,一天到晚要忍受着那个喜怒无常的女人对她的苛责打骂。
她一天当中唯一能够喘息的时间只有那女人睡着的几个小时。
每一天她入睡之前都会拼命地向上天祈祷这场噩梦能够尽快醒来,但是无论她祈求了多少遍,第二天一睁眼,她能看到的依旧是那个魔鬼一样的黑瘦女人。
杨秀娟开始有些绝望起来。
为什么没有人来看看她呢?日复一日地在暴力下的苟且偷生让杨秀娟终于连自己也都开始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
她照着镜子的时候,看着自己死气沉沉的浑浊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就开始自言自语地对话起来。
“我是谁?是谁?”她絮絮叨叨地,“我是杨秀娟……我是杨秀娟……”念叨了几遍,又摇摇头,更加低声而快速地,“不,不,杨秀娟是我女儿,我不是杨秀娟。我是张翠兰……我是张翠兰……”
“那杨秀娟为什么不来看我?我的女儿和儿子呢,他们为什么都不来看看我?”
杨秀娟浑浊的眼里留下绝望的眼泪:“他们怎么不来看看我啊?”
突然,刺耳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杨秀娟浑身打了一个颤,她偏过头看着那个不停想着铃声的电话,好一会儿像是才反应过来,颤颤巍巍地挪动到了电话旁边,然后伸手拿起了话筒。
“……喂?”
“喂,妈,我是小娟啊。”
极其熟悉的声音透过话筒传递过来,让杨秀娟整个人都愣住了,她的眼泪不能抑制地往下滚落着,嘴唇颤抖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地发出几个音节:“啊,小娟吗?你什么时候……”
“诶,妈,我这次打电话就是告诉您一声,春节小峰他爸单位临时有排值班,我这边也有事,今年也就不回去了。您一个人在那边要注意身体啊,有什么需要的都跟保姆说。”
那边女人的语速极快,快得几乎让反应已经非常迟缓的杨秀娟c-h-a不上话。
那头声音远了点,像是跟旁边的人在说话:“小峰,过来跟外婆打个招呼,外婆平时可疼你这个大外孙了,什么好东西都会给你留一份呢!”说着,又笑着凑近了这头,“您说是吧,妈?”
杨秀娟愣了愣,似乎想了一会儿对面在说什么,好半天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那头得到了她的反应,似乎高兴极了,将电话给了另一个人,紧接着,话筒里便传来年轻男孩子极富有朝气的声音。
“外婆,一年不见我可想你了。虽然过年见不到面,但是以后有时间我肯定会过去看你的!”
杨秀娟笑着“诶”了两声,点点头:“好……好……”
男孩只说了这一句,转头又将电话还给了之前的女人,女人声音带着笑意:“那就这样说了……哦,对了,还有我之前跟你说的房子那事儿,您上点心。您也知道,小峰他马上大学毕业,以后处对象肯定要买个好点的房子的。这可是您唯一的大外孙。
妈,我这边还忙,就不跟你聊了。挂了啊。”
说着,不等这头再说话,“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