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下白面无表情,显然对她所说的好东西并不怎么期待。
“好像叫什么向日宝典吧,老家伙搞得神神秘秘的,不过,能起名叫宝典的,应该不会差。”花琼自言自语,因而没发现柳下白在她说出某个名字的瞬间,眉头不经意地挑了一下。
自从和三公子的婚事泡汤,那个被当称作嫁妆的木盒,也被她随手丢在床底。这两个月来,她把花老爹留下的看家本领都翻出来学了,虽然内力太弱,发挥不出花老爹那样翻江倒海的威力,耍起来倒也有有模有样,唯独忘了那本向日宝典。
花琼抬头,见柳下白站在那里发呆,便支使道:“小白,去我房间的床底下,把那个小木盒找出来。里面装了一本叫向日宝典的心法秘籍,正好我带着路上看。”
柳下白闻言更呆了,良久才吃惊地道:“你让我去取?”
花琼不悦:“怎么?你这个徒弟打算白当?又不是叫你上刀山,帮忙取本书也不愿意?!”
柳下白羞愧地低头,连忙道:“我这就去。”
柳下白抱着木盒回来的时候,看着花琼的眼神复杂得很,可以说是包罗万象。
花琼有些莫名其妙地接过木盒,将盒子里的东西放进包袱里。
过了一会儿,她实在忍受不住柳下白的眼神,郁闷道:“小白,你若真的不想去就别去了,我不逼你。求你别这用这种好像看到‘不干净东西’的眼神看我了!我是人,不是妖怪!”
“……”。
当然,此时的花琼还不知道,只因她心血来潮的一个恶作剧,为她招来了这个难以言喻的恶果,在不久的将来,她将会不得不适应这种眼神,并在这种眼神下毅然决然地成长为“一代宗师”。
正文 远行
当准备好出行所需的一切,真正要离开青州、离开四海帮时,花琼不免还是觉得怅然。
小虎子泪眼汪汪地着她的衣角,试图做最后的争取:“帮主,你走了小虎子会想你的,就让我跟着去吧。”
花琼捏着他的脸道:“放心,大会一结束我们就赶回来,最多不超过两个月。”
刘叔喝住还想胡闹的小虎子,转头对她嘱咐了几句。临走之际,他一改往日慢悠悠的说话方式,用正常却沧桑的语气道:“江湖险恶,人心深不可测,帮主此去万事需小心谨慎,除了你自己,谁都不能信!”
花琼此刻满腹惆怅,没注意到刘叔语气的变化,只当他是担心自己,便一个劲儿地保证:“我会照顾好自己。”
直到上了马车,在老旧的车厢因奔跑而发出的“吱嘎”声中,花琼突然打了个激灵,才慢慢觉出不对来。
“刘叔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除了我自己,谁都不能信?”她这么想着,不留神说出了声,“那我不是连小白也不能信?”
马车上除了她,就只剩赶车的柳下白。柳下白闻言不动声色,只专心看着前方。
既然已经说出来了,花琼想问问柳下白的意见,便走出车厢和他并肩坐下,道:“小白,你有没有觉得刚才刘叔变得很奇怪?”
柳下白不以为然:“有吗?看起来很正常啊。”
花琼用力点头:“是啊,就是太正常了,才显得他很奇怪啊!”
柳下白无语了片刻,道:“师父初涉江湖,刘管家会担心也不无道理。武林中龙蛇混杂,即便师父与人素无仇怨,说不定也有见财起意之辈会趁机迷惑师父,所以师父当记住刘管家之言,万事需谨慎。”
花琼兴致缺缺地拍着破车厢,指着精神不振的老马,道:“我都穷成这样了,哪还有小贼会对我感兴趣?”
柳下白神秘一笑,道:“并非只有真金白银才招人垂涎,江湖人重武轻财,老帮主武功盖世,他老人家的毕生绝学,在那些人眼中,不止值万金。”
“靠!老子发财了!”花琼转身冲进车厢,急忙翻找起先前被她胡乱堆在底下的几本剑法,直到确定它们还健在,才放下心来。
把它们和连同那本向日宝典一起,放在贴身背着的包袱里,花琼感慨地摸着包袱:“下半辈子就靠着你们吃香的喝辣的了。”
安然无事行走了一天,傍晚在路边一家驿站歇了下来。
由于地方偏僻,驿站里人不多,除了花琼和柳下白,另外一行人也只有两个,看样子是经商路过此处的主仆二人。
花琼生怕有人觊觎它的“万金”,吃完饭就抱着包袱躲到楼上的客房去了。因为马厩里没了草料,柳下白吃完便牵着老马,在驿站周围的草地上溜达。
夕阳,古道,瘦马。
本该是日薄西山的萧瑟意境,却因为其中的白衣公子变得美好而绚丽。
柳下白站在夕阳下,风吹着暮光抚过他的脸颊,使得浓墨般的眉眼刹那间恬淡起来。他忽地一笑,明眸皓齿,又分外爽朗:“怎地这样急不可耐?我们这种见不得光的行为,不是该选在月黑风高的时候才好么?”
“我很小心,不会有人看到。”半人高的草丛中,无声地闪出一条青影,那青影全身被黑袍罩着,宛如阳光下黑夜的影子,“你那里情况如何?”
柳下白轻梳老马的鬓毛,疏懒道:“你问哪方面?”
青影冷冷道:“当然是向日宝典。”
“哦,这个嘛,”柳下白慢慢勾起嘴角,轻声念道,“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青影不悦:“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