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十七郎戎马半生,提到南下平叛自然胸有成竹,但是在他的语气中还是差了一点什么。
卢八娘听他讲完,把手放在他的肩上,向他认真说道:“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中,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征于色,发于声,而后喻。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
与卢八娘看重物质不同,司马十七郎更有信念,在他的心目中,北伐复国的意义远远大于平定吴郡的叛乱,所以停止北伐对他是非常失落的,他不可避免地有些情绪低落。
卢八娘所说的这一段虽然他也曾读过无数遍,但是这一次还是依旧从中汲取了力量,每一个困难都是一种考验,只有通过了才能更进一步。
其实外表坚强的男人在内心总会有软弱的时候,王妃的话让司马十七郎的心情为之一变,他向站在面前的王妃慨然道:“迟早有一日,我会挥兵北上,尽得河北之地!”
“好,吴郡那边你交给我,将来都会是你北伐的助力。”
“那自然好,我正可以把精力放在北边。”
南下平叛的队伍很快就从淮北出发了。司马十七郎第一次在淮北军大规模出征时没有带军,而是留在了淮北。
淮北王不好离开淮北太久,而且黄河北面的胡人是更危险的敌人,但是除了这些理由,卢八娘想他一定也不想去京城见那群人。
南下平叛水路的一支主帅是桃花爹,他其实有一个看起来大气读起来却非常好笑的名字——侯擒虎,是以卢八娘从来都叫他桃花爹。自从卢八娘得到了青山城,桃花爹便离开淮北军为她筹建青山军。
这一次出征,桃花爹又欣然请命,青山军正等着这样的机会。况且他曾跟随司马十七郎和卢八娘出使吴郡,还曾参加过吴郡的平叛,对那里的气候地形颇为了解。于是他带领着两万将士乘五十艘海船沿海岸线驶向吴郡,然后从沿海向内陆推进。
从陆路走的主帅是尚颉,他带领两万骑兵火速从淮北赶往京城解围,这些兵马则是淮北军的一支精锐,原本正要北上,这次从黄河南岸调回。
远征军出发后,很快就有战报传来。司马十七郎和卢八娘每天都要在一起看战报,了解前钱的情况。
尚颉率骑兵领很快就到了京城之外,面对几十万的叛军,他视若无物,以两万铁骑直接向十倍于已的叛军冲去。这种类似胡人的打法简单野蛮但又非常有效,以骑兵对抗步兵也是占绝对优势,叛军从没有见过这种气势,马上就溃散了。
尚颉并没有与朝廷和前来勤王的将领们周旋,而是马不停蹄地追击着叛军南下而去。叛军的战斗力肯定比不上身经百战的淮北军,但是他们人数众多,也很难将他们困住,接着就是一场场的击溃战。
仗打成这样,还有一个原因,淮北王夫妻在尚颉出征前曾特别嘱咐他只斩匪首,不要杀戮太重。毕竟吴郡曾是他们的封地,那里的百姓也不是有着血海深仇的胡人。
桃花爹带的船队要比尚颉的动作慢得多了,因为这时的航海速度实在是太低,他们到了吴郡时尚颉已经解了京城之围又打下好几个郡了。
可是桃花爹并没有急,他按卢八娘的吩咐稳扎稳打一个县一个县地向前推进。每到一个县,剿匪、赈灾、登记农田人口,重建正常的秩序,务必稳定当地的局势,彻底消灭叛乱。
也只有卢八娘的青山军能够完成这样的任务,青山军的很多将领都是上马能打仗,下马能治国的儒将,而且青山城的船只不只运来了兵士,还带了大量的粮食和用品。
几个月后,尚颉与桃花爹会合于吴郡,这时桃花爹才平定吴郡的大半,但是他经过的地方已经牢牢地打上了淮北的标签,从上到下建立了唯淮北之命是从的政权。
尚颉将叛军的有生力量击溃后就回了淮北,他所带领的骑兵并不适合在东南沿海一带多山多水的地形作战,也不适应那里潮湿炎热的气候。如果继续留下,战马的损失会非常大。况且东南那里已经不需要他了,平叛已经基本结束,下一步是更细致的重建工作。
尚颉率领铁骑经过京城时,皇上亲自出城迎接他和一些将领入京,设御宴为他们庆功,并封尚颉为平南公,他手下的一些将领也有各官衔。尚颉回淮北后,如实在向淮北王夫妻讲述了皇上挽留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