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做清醒梦,控制着梦境的走向,唯独他一人傻傻的将梦境当了真。
余路衍已经换好鞋将客厅的灯开了,此时借着灯光,他得以看清谢承冬煞白的表情以及一双不复往日春风和煦的眼睛,他微怔,走过去,想摸摸谢承冬的脸,一句询问关怀的话都没能讲出来,谢承冬便转过头避开了他的触碰。
空气有些微的凝滞,余路衍的手伸在半空中又落了下去,他是何等聪颖的人,谢承冬的反常让他心里有点儿不安,余路衍只好佯装没有发觉谢承冬对他的躲避,斟酌着开口道,“怎么了吗?”
这四个字把谢承冬的愤怒和痛苦拉开一道口子,他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余路衍神色自若,在说这四个字时毫无波动,好似自己真的是无辜者。
谢承冬慢慢站起来与余路衍对峙,他喉咙发紧,死死的盯着余路衍的眼睛,艰涩的说,“我今天见了钟祁。”
余路衍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目光沉沉的看着谢承冬,“你去见的他?”
谢承冬没有接他的话,自顾自说道,“钟祁和我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我觉得你作为当事人有必要知情。”
余路衍狭长的眼睛显出点凌厉来,他察觉到点什么,内心因谢承冬私自出门去见钟祁而无法抑制自己的嫉妒气恼。
谢承冬想了大半天,想很多质问余路衍的话,但真正当余路衍站在自己面前时,所有的措辞好像就都不够了力度,是余路衍教会他怎样正确去爱一个人,可如今,能余路衍给予他的爱都是假的,好像一切都是个笑话,爱也好,不爱也罢,只有他在这场游戏里当了真,余路衍看着他一点点深陷,是不是会觉得很得意。
谢承冬眼圈发酸发涩,如鲠在喉,重重的问道,“余路衍,我只问你,你有没有骗过我?”
一字字像是从胸腔里用力挤出来似的,谢承冬目光炯炯,余路衍忽然有些不敢直视,甚至是微微的避开了谢承冬的视线。
余路衍的这一个小动作让谢承冬心里的全部恐慌都得到了印证,谢承冬觉得自己有点儿站不住脚,他瞪着余路衍,不想在这场对峙里落了下风,好似在感情的世界里,他从未真正做一个赢家。
面对钟祁的时候是,面对余路衍的时候也是。
他觉得自己很是可悲,抓住别人抛出的一点诱饵就乖乖上钩,把自己的满腔心意都掏出来给别人看,别人却对他不屑一顾。
钟祁说得对,余路衍比他要混蛋多了,至少钟祁没有玩弄他的感情,没有让他体会爱的快乐,却又将爱撕碎,把血淋淋的事实摆在他面前。
谢承冬心口传来密密麻麻的痛感,他不需要余路衍的答案了,深深吸了口气,绕过余路衍想到房间里去收拾行李,他一刻都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他就快要窒息了。
手腕被有力的掌紧紧抓住,余路衍的声音染上一点儿无措,“谢承冬。”
谢承冬好似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了,猛地甩开了余路衍的手,转过身来怒视着余路衍,他眼里全是泪,表情悲戚,“两年前,是不是你故意让别人灌醉我,是不是你打电话给钟伯伯逼得我辞职,我的简历毫无回应是不是你做的手脚,你只回答是不是。”
余路衍看着谢承冬眼里的泪,一颗心往下沉,但他没有否认,沉声回,“是。”
一个字足以将谢承冬打进寒冰地窖里,他不想在余路衍面前哭,显得自己好似很在意,但鼻尖心头酸得不像话,无论他怎么忍耐,都无法抑制住流泪的冲动,他用力的抹了下眼睛,一字一字道,“那就别再在我面前假惺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