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想出手她闲置的包,我就陪她过来逛逛,正好看见柜台里放着那个双肩背。我想它既然跟前两天的案子有关系……”
“刚才店主说你在报警前把包里外翻了个遍是怎么回事?”
“我只想看看包里有什么。”江停顿了顿,说:“双肩背正面那个小口袋最底部的角落里,卡着几小片锡纸,看上去像包巧克力用的,你们可以让技术人员看看。”
警察见过太多在办案过程中乱出主意的群众了,也不当回事,闻言只嗯嗯几声,冷不防肩膀突然被人拍了拍:“哟,严队!”
严峫一挥手,“交给我来吧。”
警察“哎”了声,把笔录本交给他,走到边上帮忙去了。
然而严峫接过笔录,却完全没有要看的意思,只抱着双臂站在江停面前,一言不发盯着他。
江停礼貌地打招呼:“您好,严警官。”
“警方还没批下奖励金,你这么早给线索,有点儿吃亏了。”
“您说什么呢,”江停笑了起来:“我只是陪杨媚出来办事,偶尔看见了这个包而已。毕竟我是目击者,提供线索给警方是应尽的义务,不是吗?”
两人一站一坐,气氛十分平静,空气中却似乎酝酿着某种诡谲又难以名状的东西。
“你是故意的。”
江停说:“哦?”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复勘现场,想看我在马路上到底找到了什么东西。以不夜宫ktv为中心有两家二手奢侈品回收点距离更近,但你找到了这一家。”严峫微眯起眼睛,毫不掩饰地打量他:“你对这个案子抱着异乎寻常的关注和参与度,为什么?”
“您想多了,警官。”江停笑着说,“这家出价比较高而已。”
一名技侦匆匆上前:“结果出来了严副!初步比对背包上的指纹和死者重合,我们这就把证物带回市局去做详细分析。另外根据店主交代,这个包是三号早上八点左右一名男子过来低价出手的,该名男子拿着丰田车钥匙,我们正在联系交警大队调取这条路段的监控车牌记录……”
“店内监控调了么?”
技侦肯定道:“正在调,马上就出来。”
严峫颔首不语。
“只有一件事,严副。”技侦有点为难:“早上八点是交通高峰期,这条路上经过的车辆非常多,锁定难度非常大,逐一排查不知道要排都什么时候,怎么办呢?”
严峫听取汇报的时候,视线一直从高而下盯着江停,甚至连开口跟人说话的时候都没有挪开。
江停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安静回视。
“——马翔,”严峫提高音量。
马翔一溜烟跑上前:“哎!”
“我之前让你调取案发地路口监控,筛选过后的七辆车里有没有丰田?”
马翔愣了下,立刻:“有!有一辆!”紧接着报了车牌号。
严峫目光没动,脸向技侦那边略偏了偏:“跟这条路的监控进行对比,如果对上这辆车的话,立刻去交管局查车主。”
技侦如蒙大赦:“是!”
技侦和马翔都急急忙忙去了,长椅边只剩下江停和严峫两人。
十余米外,杨媚在被警察盘问的间隙中抽空向这边走,但紧接着就被拦住了,只留下来不及掩饰的忧虑目光。
严峫悠悠道:“你那女朋友,好像特别怕你落单,是不是担心我吃了你?”
江停回答得特别巧妙:“严警官要是也有一个身无长物的半残废女友,估计就能理解她的感受了吧。”
“你身无长物?”严峫立刻反问:“身无长物的人,能比警方更先一步找到线索?”
江停无奈道: “凑巧的事也没办法吧。”
江停对警方的态度和回应,已经不仅是配合了,甚至能用柔和来形容。但严峫那轮廓鲜明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示,甚至有种隐隐的肃厉。
两人互相对视却都不出声,沉默了足足十多秒,突然严峫开了口:
“冯宇光是个名牌大学研究生,来建宁实习,正准备考博,死因是东莨菪碱和亚甲二氧甲基苯丙胺等各种成瘾药物的综合作用。”
江停唏嘘:“原来如此,怪不得他要跑到冰箱里呢。”
“所以你有什么灵感吗,陆先生?”
“哎?”江停回以恰到好处的诧异神情:“没有,瞧您这话问得……”
“那你说什么原来如此?”
“……”
严峫冷冷道:“我只说了成瘾药物,你却立刻听出了致幻这层意思。一般人听见东莨菪碱和a估计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吧,还是说你大学学的是药化专业?”
江停气定神闲的态度终于发生了一点变化。
——但那也仅仅是百分之一秒都不到的间隙。随即他露出一个比较微妙,有点类似哭笑不得的神情,说:“唔……严警官,虽然我没有上过大学。不过经常吃晕车药的人都知道东莨菪碱吧,你要知道这世界上并不只有晕海宁的啊。”
严峫张开口,似乎想说什么,然而这时候江停打断了他。
“我不知道哪里得罪过您,以至于让您如此疑心。但既然你们离凶手已经很近了,也就没必要再揪着我这个守法市民不放了吧,您说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