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看到司徒瑾的出现,叶剪秋的心还是狠狠地抽了一下,不可否认,这个浑身散发着强烈男性荷尔蒙的司徒瑾,仍翻动了他心底最深的那一页。
叶剪秋摇摇头,时间,他还需要时间。
——如果叶剪秋知道司徒瑾身后背的是一把桃木剑,怀里揣着一叠黑狗血朱砂符咒的话,估计心理治疗时间立刻就结束了。
司徒瑾没有说话,只是慢慢的走到桌前椅子上坐下,静静的看着对面的人,蜷起手指有节奏的轻轻敲打着桌面。
司徒瑾的内心很复杂,他已经在门外观察了很久。
叶剪秋穿了一件雪白色的棉布睡袍,腰带系了一条同色的束带,脚上是一双羊毛拖鞋,睡袍好像宽大了些……显然,这个人又变模样了。
他面色同初进府时差不多,皮肤暗黄,脸颊消瘦,身体单薄,发间星星斑白,好像老了十岁……只有那双清澈的眼睛,仍和以前一样幽黑。
司徒瑾看着他坐在桌前熟练的弹着烟灰,熟练的将茶水根倒入花盆,熟练的用鹅毛笔写字……种种迹象表明,的确像异世的游魂。
而叶剪秋只是默默的看着面前这个熟悉的陌生人,脑海里只有一个词——恍如隔世。
曾经在自己最困难、最无助、最痛苦的时候都无数次在幻想,如果他在就好了……如果他在就好了……可是当自己独自熬过了这些时刻后,那个人终于出现了,他却发现,自己并不需要了。
“你为何有了白发?”
司徒瑾不想怀疑,但他忍不住还是要怀疑,难道真如叶婉珍所说,他必须要吸食阳气-精血才会改变模样?
叶剪秋笑了笑:“没什么,只是生了场病。”
“没有去医馆找大夫诊治吗?”
“没有,现在除了丑了些,还成。”
叶剪秋虽然话语平静,但身上的骨头仍隐隐发疼。
“那就好。”
叶剪秋平静的道:“大人,我还没有恭贺你新婚之喜。”
司徒瑾没有回应,只是用双眼紧紧盯着他:“叶剪秋,你没有什么要向我解释的吗?”
叶剪秋暗笑,难道这句话不该是自己要问的吗?
赵淳那只飞雪经常来传信,他已经知道良辰立为妾室的事情。不是说他只是个唱戏的么,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赵淳是有意为之,但是他却没有怨言,就是因为赵淳,才让自己终于明白司徒瑾并非良配。
于是他摇摇头:“没有。”
司徒瑾抿了一下嘴唇。
叶剪秋不想对自己做任何解释,那就说明他对自己无话可说。
司徒瑾就从怀里掏出一张契书。
“这是你的卖身契。”
“哦。”
叶剪秋将那张薄薄的纸接过来,看了一眼后就放在烛火上烧掉了。
主仆关系终于结束,两个人的关系也撇清了。
看着对方随手就将契纸烧掉,司徒瑾又想发火,拳头不由得握住紧了又紧,但是他还是忍下了。
“叶剪秋,从今日开始,你就不是府里的下人了,农场你可以留下来,无论将来挣多少银子,都有你的分红。”
叶剪秋笑:“你有可能会失望的哟。”
“为什么?”
“我没有异能了。”
“什么?!”
司徒瑾大吃一惊。
这可是他最在意的东西。一个没有异能的叶剪秋,还有什么用呢……
由于司徒瑾的表情太过明显,叶剪秋笑了起来,他边笑边摇头。
不过如此,原来不过如此。
司徒瑾有些恼羞成怒:“叶剪秋,你为何这般开心?我成亲了,你不是很伤心吗?你的异能没有了,不是该生气吗?为何你还笑得出来!”
叶剪秋连连叹气,这个司徒瑾,若是再说下去,这分手就显得难看了。
他站起身来,静静的看着司徒瑾那双仍然灿如星辰的双眼道:“我只愿你幸福。”
装圣人总可以吧?没有人不愿意听好话。
司徒瑾果然心软了下来,他叹道:“我明白,你愿回来,是想帮我渡过难关。”
——我不是因为你,我是因为我自己。
“我也明白,是我对不起你,但你要理解我的种种难处。”
——对不起只能让你自己心安,却掩盖不了辜负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