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见这几人旁若无人地取笑谈论自己,拉着楚怀宁就走。楚怀宁也沉着脸,他对着这几人和对着一群狗都是一般神色,并不是很惊慌害怕的样子。
“这小孩气性挺大。”白衣人笑道。江离拉着楚怀宁跑得飞快,一抬头却见那白衣人仍在他面前。那对夫妇也不知是如何动作,像个影子一般贴在他身后。
江离和楚怀宁这才感到有些害怕,都在想,这些人不会是鬼吧?
那孟真人试探着把手搭在江离肩上,江离腿一软,差点跪了下去。孟真人缓声问道:“孩子,你可还记得你父亲母亲的名字?你是怎么到沧州的?”他怕吓着孩子,刻意放低了声音同他说话。江离听了这低沉的声音更觉得害怕,总觉得是鬼魅要诱他做替身,连带孟真人关切的眼神也变成了别有用心。江离强自镇定地问道:“你们是谁?”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孟真人低声道。
莫说江离不记得自己的父母是谁,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他。他咽了口口水,胡编乱造道:“我父母都是北岭镇的佃户,去年患病死了,我亲手埋了他们。”
孟真人失望地叹了一声,他身旁那位美貌女子却问道:“患什么病?”
这女子神色温和,让人看了就想亲近。江离看着她的脸,差点就说了实话,最后还是艰难地说道:“不知道什么病,没钱看大夫。”他编完这一套觉得身心俱疲,脑门都挂了一滴汗。楚怀宁拉着他就跑,那几人好像也没阻拦的意思。
他俩跑了一程,忽然听到背后风声。江离扭头看一眼就出了一身冷汗,只见一柄白莹莹的飞剑裹着风声径直像自己飞了过来。他吓得脖子发紧,动弹不得,楚怀宁却临危不乱,合身将他扑倒在地。
那飞剑直往前飞,倏忽间就到了前方一丈之处,从那里炸出了一个蒙面人来。那人堪堪躲过一剑,眨眼间已到江离面前,伸手朝江离抓了过来。江离想也没想地就地一滚,和楚怀宁滚做一团。那人又向他抓来,低声道:“跟我走。”
江离哪敢跟他走?连滚带爬地躲避。那人一手已抓到他的肩膀,江离眼前却白光一现,那柄莹白飞剑又飞了回来。那蒙面人被这飞剑一击,不得已松开了手。
他一松手便被一道道绿影团团围住,那些绿影发出叽叽喳喳地吵闹声,听起来甚是欢快。这蒙面人脱围不得,却仍然分外镇定,道:“原来有沧澜门的高人在此,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那些绿影绕着他转了几圈,化成十二个碧绿的人形生物,都垂涎欲滴地看着他。这是沧澜门的石灵,取石中精炼制而成,好食魔气。
孟真人等三人已到了跟前,那白衣人摇着扇子,道:“好说好说,沧澜门门下忘忧城初阳。”
蒙面人不阴不阳地道:“原来是初阳上人,失敬了。”
初阳亦笑道:“原来是魔境的贵客,千里迢迢到了我沧澜门的地盘,是我招待不周才对。”
初阳同这魔人相斗,孟真人却对此不感兴趣,他看着江离,眼中一片惊喜。只见那柄莹白飞剑立在江离身侧,剑刃映着月光,显得分外锋利。江离怕这剑不小心伤到自己,颇为嫌弃,这剑却一直跟着他。
孟真人这才几步跨向江离,道:“这是你父亲的飞剑,名唤含光。”
这剑自江吟死后便封刃了,如今能再次出手,孟真人才确定这就是江吟的孩子。他拉过江离的手,见他手上有些细小疤痕,心里觉得分外难过,道:“我找了你五年……是我来迟了,让你受了这么多苦。”江离问道:“你是鬼吗?”
孟真人忍俊不禁道:“你刚才编个故事,就是怕我向你索命?”江离听他没有否认,惊道:“你真的是鬼?”孟真人笑道:“我是人,你父亲是我师兄。嗯,现在我要做你师父啦,你愿不愿意?”
后来江离才知道他师父叫孟隐枫,那美貌女子便是他师娘,叫做苏婉和。
江离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孟隐枫翩然后退。也不知从哪里又冒出两个魔人,长剑紧紧贴着孟隐枫喉间。苏婉和见丈夫遇袭,长剑一挥,剑尖划出一蓬幽蓝火焰,海浪一样涌向那两个魔人。那两人对这火焰颇为忌惮,一丝也不敢让它沾到。孟隐枫等他俩躲避的功夫,已稳住了阵脚。苏婉和手执一柄血红长剑,也加入了战团。但这两个魔人修为并非泛泛,苏婉和与孟隐枫虽是人中翘楚,也被他俩纠缠得不能抽身。
江离和楚怀宁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上天入地电闪雷鸣的打法,都愣愣地躲在那棵大榕树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初阳控制着十二个石灵与那魔人相斗,抽空还扔出了一张灵符,又逼出了一个神出鬼没的魔人。这魔人本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掳走,如今被人发现了行迹,只好改变策略,一剑遥遥向楚怀宁刺了过去。
他杀一个人,掳一个人,倒要看看这些人族是先救人,还是先同他抢人。
那魔人已到近前,孟隐枫等人也紧随而至。时间紧急,也不知他们做出了什么决定。但江离在片刻之间就做出了决定。
这是他最好的朋友,他决不能让他死在眼前。
他奋力将楚怀宁推开,向他俩平时相依为命那样,都愿意为对方挡去所有危险。
剑势穿胸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