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了。”
张勇顿了顿,问卢栎,“可能确定死因,死亡时间?”
卢栎联合气候特点,尸体水中条件,很快得出结论,“此人是生前溺死,死亡大约已有七个时辰。”
“现在是酉时……那么这人是寅时死的?”
卢栎听张猛说过尸体发现的经过,点点头,“恐怕更夫发现他时,他刚死不久。”
张勇看着尸体,一脸为难,“死者曾与人发生过打斗,现在尸身无痕迹……”
“张叔是想问我能不能让伤痕显现?”卢栎拿过箱子里的酒醋之物,眉眼弯弯,“自是能的。”
酒醋离家之前他托曹氏用水烫过,还是热的。卢栎将酒醋洒在白色纱布上,给尸体擦身,尤其脖颈,前胸,肚腑等要害位置,四肢也未放过,接连擦了三次,他拿过屋子里的旧被,将尸体裹起来,拍拍手,“静等片刻即好。”
他这一连串动作做的并不很迅速,但很流畅,未见一丝慌乱,甚至动作还很轻柔,仿佛担心惊扰死者,给予死者相当多的尊重。
他真的行!而且一点也不害怕!
张勇紧紧握着手中的笔,眸色有些激动,“你……很好。”
“那是当然。”卢栎调皮的冲他眨眼,拉着他坐到一边,“反正要等一会儿,张叔可方便同我讲讲那少年之事?”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张勇坐在卢栎身边,缓缓开口,“那少年还是你帮我找出来的。”
原来今日晨间卢栎注意到的少年,就是昨夜与死者有过争执,甚至还动过手的人。
昨夜亥时初刻,死者刚与人谈完生意,心中爽快,去酒铺子喝酒。少年早一步包了酒铺子,不准人进,死者许是之前谈的高兴,抑或是酒已饮了不少精神兴奋,容不得少年扫兴,一来二去,两人就吵了起来。
少年个头身板皆不比死者壮,争执动手没占到便宜,一气之下便广撒银钱,说谁帮他,钱就是谁的。酒铺子周围人多,难免有见钱眼开的,围将上前,死者见少年身边人多势众,不想吃亏惹麻烦,骂了几声便离开了……
“少年供言他与死者只有这一次交集,虽死者不是他害死,可毕竟才起过冲突,人就死了,他心中害怕,实乃常理。”张勇眉头微皱,“可死者家属不知道从哪听到我们找到了少年,冲过来揪住少年不放……”
随着张勇的讲述,时间一点点过去,张勇说完,卢栎估摸着,也到时间了。
冬日寒冷,河水冰凉,人死之后很多状态表征会推迟显现,伤痕也可能消失不见,酒和醋是好东西,会增加分子扩散速度及浸润性,使淤血处血红蛋白变性,颜色加深,皮肤透射性增加,从而使伤痕明显。
热的酒醋,半个多小时足够了。
他揭开被子,将尸体身上纱布取下,果然,淤痕尽现。
张勇看着尸体上出现的深浅淤痕,神色惊奇,“很久没看到了……记得幼时第一次见祖父如此,我以为遇到了神迹。”
卢栎微微笑着,细细检查着尸体伤痕位置。
渐渐的,他脸上笑意消失,眉心微皱。
最后,他用温水浸了纱布擦手,神情肃然,“张叔,死者是他杀,而且凶手一定不是那少年。”
第7章 他杀
“死者是他杀,而且凶手一定不是那少年。”
听得此结论,张勇蓦的眼睛发亮,“如何得知?”
“方才张叔与我说起死者与少年发生争执之事,”卢栎头微偏,烛光映照下侧脸柔和温雅,目光睿智,“您说少年体瘦弱,动手之后未讨到便宜,并且从未曾绕到死者背后,可是如此?”
张勇细细回想。因是命案,所有细节都要查探清楚,尤其打架动手更为重要,他亲自问的口供,少年的确未曾绕到死者背后过,“确是如此。”
“张叔请看。”卢栎引张勇上前两步,指着死者身上淤青,“死者身上击打伤痕皆在手臂肩膀,状圆,依描述,这些应该是与少年争执时造成的拳击伤,少年力有不逮,攻击性差,并未有攻击到死者要害。”
张勇点头,“依围观证人口供,壮汉只是挡了几下少年拳头,反倒少年身上伤更重些。”
“这些伤痕较浅,显是气力不足,并不能致命,伤处未有关键穴窍,死者亦不可能因为此,失了力气。很明显,少年制造出的这些伤,对于死者并未有什么影响,没听说过打几下胳膊就能将人打死的。”
这点张勇也同意。且据他多年经验,也能看出死者溺水而亡,卢栎的查验结果确定了这一点,但是——“为何是他杀?”死者身上酒气那么重,为何不是失足落水溺死?
“张叔请看这里。”卢栎将死者头部微微右侧,拿来烛盏靠近,“这才是死者溺死的主因。”
张勇靠前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死者脖颈左侧有手指粗的一道青黑,从锁骨往后蔓延。
卢栎再把死者头部往左边偏,“再看这里。”
右侧也有!
卢栎将尸体抬起使其侧卧,将烛盏下移,张勇凑过去看,死者颈上两道青黑淤痕,相交于后颈!
“这是手掐的?”张勇神情肃然。
卢栎摇了摇头,“死者溺死于水,后颈有此伤痕,我猜是有人按住他后颈,使其不能浮出水面,遂留下此痕迹。最初我也猜是手,可人的手没有这么长,拇指食指长度不可能一样,也不能上下一般粗细……作案工具形状特殊,有些像“丫”字形,可能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