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栎回想着案情经过,本案行凶顺利的话,难度有三:一是如何顺利下毒,二是如何处理尸体,三是如何避过寺里注意。弘然年轻,个子不高,很瘦,害羞真诚,不爱说话,没一点危险表象。如果死者五人吃食出现什么意外,懒的重新自己去找时,会威胁弘然这样的小和尚很顺理成章。弘然用他的无害表象迷惑对方,送上加了料了酒水,然后默默潜藏,等待猎物毒发。
他要替公主解决一切觊觎墓地宝物之人,确定给予的惩罚足够后,他将人杀死,处理尸体现场。只要杀人顺利,后面这些是做惯了的,被发现的可能很低……
弘然安稳落地后停了一下,转过身来。
卢栎眼睛倏的睁大,下意识拽住赵杼,凑过去压低声音,“他会不会发现那坑是人为故意的!”
赵杼退后些许拉开距离,“不要太小瞧我。”
卢栎看到弘然蹲下看了看坑,很快拍拍手站起来,抱着扫帚神态平静脚步缓慢的离开了。
卢栎长呼了一口气……
“就算怀疑,现在也不好抓他,我们没有证据。”卢栎眼睛微眯,“不过我们很快就有了……”
他主动抱住赵杼,催他出发,“我们回去,马上!”
赵杼眉梢挑了挑,像是忍下了什么,没说话,很快赶回侧殿门外。
沈万沙看到他们很有些激动,“你俩偷偷跑哪去了,一回头就不见了!”
卢栎拍了拍他的脑门,“别捣乱,办正事呢。”
沈万沙摸着脑门小脸鼓了鼓,却没生气,“我也想走了,王大爷问供一点也没意思,不刺激。”
“等会儿你就能看到刺激的了……”卢栎在场中一扫,看到张勇就在靠殿门不远处,心内大喜。他悄悄走过去,拽了拽张勇,与他耳语几句。
张勇眼睛瞬间睁圆,内里带着疑问,呼吸有些急促。
卢栎面色严肃地冲他点了点头。
张勇呼了口气,悄悄转到黄县令案后,寻着空子过去耳语了几句。
黄县令表情未变,只停了一瞬,便与张勇点头。
卢栎便知,成了。
张勇悄悄带了几个捕快出了侧殿,不多时,将所有值守僧人也带了过来。
黄县令挥手让武僧们散开候在一边,看着新带来的僧人,微笑缓语,“今日本官问案,照例应问遍所有寺里人,为不耽搁诸位差事,才缓了一缓,到现在才召你们过来回话。稍后被问到,须得据实以报。”
几个僧人不知内情,却早已被住持吩咐过,大人问话要实话实话,现在自是双手合十,表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黄县令唤王得兴,“你来问吧。”
王得兴上前两步行礼,背挺的直直的,“是,大人。”
王得兴手里口供笔录很长,全部问完需要很久,拖延时间够够的,这里没什么好看的,卢栎便拽着赵杼沈万沙同张勇一起走了。
张勇要去做什么呢?照卢栎建议,搜弘然房间。
通过验尸,能推测出凶手做案经过,性格特征,但证据不足时,不足以给凶手定罪,只要能从弘然房间里搜到凶器……他就跑不了了!
弘然杀人得有凶器,往死者身上制造标志更需要特殊工具。他是守墓人,一生都要在此地流连,对人信任不足,应该不会把凶器藏的太远,那会让他没安全感。古代金属制艺不算发达,尤其锋利铁器,兵器,更是流通较少,在山阳县这样的小地方,任何一样兵器出现都非常惹眼,他不会冒险……
如果他是凶手,凶器必然就在附近!
张勇比较谨慎,反正黄县令将所有僧人叫到侧殿外拖延时间了,正好大范围搜索。他把所有不需要守在殿外的同僚都叫来了,要求除了弘然房间,附近房间也全搜了。
卢栎一行跟着张勇,重点搜索弘然房间,可惜搜了一圈并没什么结果。
赵杼却不太意外,能做下这等凶案的人定然无比狡猾谨慎,若是一搜就被搜出来反倒不正常。看卢栎沈万沙张勇神色都太凝重,他双掌交叉放松了放松了手指,帮着轻叩墙面,地板,细细聆听,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暗格。
大家都很忙。
时间一点点过去,卢栎心提的越来越高,黄县令再能拖,也拖不了太久,等人回来,仍然找不到凶器,弘然知道被怀疑,没准会考虑逃跑……
正想着,房间内突然发出巨大声响,卢栎转头,见沈万沙正僵着身体站在墙边,瞪着脚下一滩碎了的陶片。
见大家都看过来,沈万沙懊恼挠头,“这个香筒花纹很漂亮,我想拿起来看看,不小心就……我不是故意的……”
如果没发现凶器,还打碎了别人的东西,的确有点冒犯,卢栎叹了口气,“没事,若凶手不是他,我们道歉便……”话音未落,他视线不期然落在地面那些碎片上,一时怔住。
这是陶制的香筒,顾名思义,是用来装线香的。慈光寺的线香,都是沉褐色,下染灿黄亮色,这些香主料为木粉或碳粉,中间无竹芯,很容易碎,保管需要非常小心。
香筒摔在地上,碎了,线香跌出折断,很正常,唯一不正常的是,碎物堆里有一根非常结实的线香,它很完整,一点都没碎!
卢栎觉得奇怪,蹲下身将那根香捡起,香一入手他就觉得不对,这香触手冰凉,有重量感,与一般线香不同。
他立刻将香拿到眼前仔细观察……
只片刻他脸上就出现喜色,这哪里是线香啊,这就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