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卷地落在肩上,便伸手去拿他落在枕间的簪子,笑道,“我替你绾上。”一面又拿起姚青缃的外衣,想替他披上。
姚青缃嗯了一声,却良久不见他动手,懒懒地道:“怎么了?”
陶逸之道:“我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陶逸之道:“那日,我带了你的一方衣角,去到镇上的天云绣坊。那里的掌柜,告诉了我一桩事。”
姚青缃道:“衣角?我的衣服没破,不信你自己看去。”
陶逸之从怀里摸出那方青色的衣袂,道:“这不是你的?你那晚上没去桃园?”
姚青缃道:“桃园?哪个桃园?”
陶逸之道:“王家桃园。”
姚青缃道:“没有,我除了那夜去见你之外,便没去过别的地方。”
陶逸之噢了一声,道:“那倒奇了。”心里想着,手上也不自觉用了几分力,只听一声轻响,低头一看,那支簪子竟然被他折断了。
姚青缃也自他怀中跳了起来,瞪着他道:“你把我的簪子弄断了。”
陶逸之手里拿着那断成两半的发簪,也觉不好意思,讪讪地道,“不过是根木头簪子,我再给你买一支便是。”
姚青缃眼睛瞪得更大,道:“谁说是根普通的木头簪子了?你拿着全天下的银子使去,也休想买得到。”从他手中把那簪子夺过来,扁了嘴又是不快又是生气。
陶逸之赔笑道:“这簪子有何来历?”
姚青缃道:“这是桃木的……”
一言未毕,陶逸之便大笑起来,道:“桃木?这满山遍野不都是桃树?要多少有多少,下山找个手巧的匠人替你重雕一支便是。这也值得恼?”
姚青缃更是着了恼,涨红了脸道:“你不知道就不要胡说!桃木是桃木,这不是普通的桃木!”
陶逸之只得闭了嘴,姚青缃横了他一眼,道:“你可知上古传说,夸父追日,毙于道上?”
陶逸之不提防他一扯便扯到了千里之外,忙道:“自然知道。”
姚青缃悠悠地道:“那你讲给我听听。”
“大荒之中,有山名成都载天。有人珥两黄蛇,把两黄蛇,名曰夸父。夸父与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饮,饮于河渭;河渭不足,将走大泽,未至。道渴望而死……”陶逸之越念越慢,念到最后一句时,已是满脸苦笑,“弃其杖,尸膏肉所浸,生桃林,桃林弥广数千里焉……”
一抬头,见姚青缃一脸得色地对着自己看,苦笑道:“原来是昔年夸父所化出的神木。”
10
姚青缃哼了一声不理,陶逸之喃喃道:“生桃林,桃林弥广数千里焉……”突然注视着姚青缃,问道,“难道你们便是这些桃树化成的?”
姚青缃微叹一声,道:“非是如此,草木修仙乃是最苦,我又怎能这般悠哉?”
陶逸之伸手握住他手,问道:“我弄坏了你的簪子,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姚青缃见他语声温柔,眼里满是担忧,也再放不下脸来,低声道:“不会的,如你所言,我们那里这等桃木多的是。我只是……只是……”
陶逸之笑道:“你这小东西,是来消遣我的?”一把将他抱在怀里,咬着他耳朵道,“我心疼你担心你,你却拿我开心。今儿可决计饶你不得!”
姚青缃怕痒,被他弄得连脖子都缩起来了,细声道:“今日……是我不好,你要怎么……由得你便是了……”
陶逸之得了他这句话,更是心花怒放,笑道:“那今日就不吹灯了,如何?”
姚青缃红一直红到了耳根,忙道:“不!不……别的都依你,灯还是要吹的……”
陶逸之见他害羞得可爱,噗地一声便吹了灯,笑道:“好好,随你随你。反正今日月色如此之好,吹不吹灯,还不是一样的?”
一早起来,陶逸之只觉神清气爽,跑前跑后地帮着姚青缃弄早饭。姚青缃只吃茹素,虽说山中鲜菇嫩笋也着实美味,但日日里吃,任凭你是换了百般花样,也总觉得口里只冒清水。陶逸之一向对吃极是讲究,这时却只盼着能吃上一大块花糕样的肥牛肉,也强似那做得跟一条鱼无异吃起来却分明是马铃薯的物事。
“青缃,我去后面的小溪里捕条鱼可好?”
姚青缃正眼也不抬,继续剥笋。“不好。”
陶逸之装出一副笑脸,那笑涡深得足可以装二两蜜进去了。“青缃,你看,那里的鱼银白细长,想来定是肉嫩刺少,必是佳肴……”
姚青缃剥好一只笋,抛进篮里,笑道:“我想好今天早上做什么了。”
陶逸之忙道:“做什么?”
姚青缃横了他一眼,道:“本来是打算清水煮竹笋,如今你既一心要吃荤,我便做个竹笋炒肉罢。”
陶逸之顿时丧了气,一坐坐下不开口了。姚青缃笑道:“给你吃,你又不吃,可别怨我了。”
陶逸之忽然用力嗅了嗅,姚青缃笑道:“怎么,难道这深山里,还能有美味佳肴让你食指大动?”
陶逸之摇头道:“不是酒菜香气。”
姚青缃道:“那是什么?”
陶逸之道:“是女子的脂粉香气。”
姚青缃便推开柴门,也闻了几闻,笑道:“你鼻子还真灵。想必这女子用的是哪家香粉,你都闻得出来吧?”
只听一声银铃般的娇笑声,一个红衣女子,袅袅婷婷地站在门外。那女子容色绝丽,笑靥生春,手里拈着一枝桃花。
姚青缃哼了一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