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们抓来的男人身穿着银色长袍,上面绣有银月标志,显然他的身份是月神教的神甫。
神甫被两个萨勒芒教徒扭着手臂强迫他行礼,他坚决不从,反抗得十分激烈,正当教徒们要给他点苦头吃的时候,弥亚却挥了挥手,说道:“你过来看看他,他生病了,普通的医生根本治不好,甚至连他的病因都判断不出。”
“我的确懂得一些治愈的术法,但我怎么可能会医治你们这些邪恶的异教徒?”神甫冷笑道,“更何况你们他的身体被恶魔占据着,月神的力量只会加速他的死亡。”
“他不是我们中的一员。”
弥亚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看了神甫一眼,他的目光黑暗深邃,如若无底的深渊,看得神甫顿时心惊不已,额冒冷汗。
“他是月神的信徒,被我关在这里,你既然是月神教派的神甫,就不该见死不救,否则在你死后,你们的神不会宽宥你的罪过。”
神甫被他看得浑身发凉,瞬间明白了这男孩的身份必然不简单。他虽然不相信异教徒所说的每一个字,可如果男孩说的的确是真的,自己对月神的信徒见死不救,这将是不可饶恕的大罪。
再加上床上那人的颈间确实系着一条锁链,于是踌躇片刻,神甫还是慢慢地靠了过去,看到了卧在病榻上的少年。
少年的身体纤瘦虚弱,连腕骨都格外突出,他双眼紧闭,面容毫无血色,气息微弱得接近于无,若不是胸口还有微微的起伏,他安静得简直如同已经死去了一般。
然而即便处在重病之中,却也无损少年的美,乌羽般的黑发衬得如雪的肌肤泛着一点透明,唇色浅淡,眉眼柔和精致,有如神明精心雕刻而成。
病态、纤细又极致脆弱的美丽,让神甫在看清他容貌的一瞬,那只本已伸出去的手瞬间在空中停住了,仿佛只是碰触一下,也是对于神的亵渎。
他已然明白为什么少年会被囚禁于此了。
“他的确是我们的信徒。”
神甫轻轻叹息一声,最终还是将手轻轻搭在了少年的额头上,并感受到了少年体内纯净的气息,的确和异教徒的气息是不同的。
没过多久,他又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因为这股纯净气息已经被一股黑暗、斑驳又血腥的气息侵蚀得凋零破碎,并且持续了很久的时间,至少也有几年。
“他是不是和什么力量很强的人常年朝夕相处?”思忖了一会,神甫抬起头,看向了弥亚,“比如说,你?”
“……是。”弥亚平静的表情中忽然泛起了一丝涟漪,“你的意思是……他会这样是和我有关系?”
“没错,就是因为你。他只是个普通人,而你的力量太强了,你与他寸步不离地呆在一起,你的力量早就开始侵蚀他的身体。”
神甫的目露悲哀和同情之色,愤怒地说道:“就算之前他看起来一切正常,但身体已经残破不堪,成了空壳,就算现在再去治疗他也于事无补,根本无法医治了,他很快就会——”
他话音未落,一团黑雾忽然包裹住了他的头部,隔绝了一切声息,只能看出隐隐有血色透出,渗出了几滴鲜血掉落在地面上。
几个教徒目睹了这一切,顿时屏住呼吸,生怕下一秒自己也会成为这幅模样。
“带走,我不想在他面前杀人。”
男孩挥了挥手,目光犹如一潭死水,却是在死死压抑着情绪,否则下一刻便会彻底爆发出来。
“既然月神教的神甫看不出来,那就请来他们的大神甫,若是还不行,”他顿了顿,眸光幽暗道,“我就亲自去把他们的主教带来。”
「他们耗费了惨重的代价,终于俘获了一位月神主教。然而与其他神职人员所言相同,没有任何人可以救治少年。」
「就算他们不说,弥亚也能看得出来,少年的生命力也在一日日消散着。为了延缓消散,他不得不远离少年,只能长久地伫立在远处,遥遥眺望着对方。」
「他突然开始憎恨自己的力量。」
「他可以c.ao纵鲜血、诱发情.欲、甚至是散播瘟疫与疾病,可在此时此刻,他却对身体崩溃的少年毫无挽救之力,甚至他正是将少年推向深渊的罪魁祸首。」
空旷昏黑的大殿弥漫着清冷死寂的气息,永恒的孤独似若永远不会褪去。高高的神座之上,黑发男孩蜷腿抱膝,在座位上缩成了小小的一团,怔怔地望着黑暗的穹顶。
不知过了多久,宫殿的门忽然被人缓缓推开,弥亚幽暗冷寂的视线扫了过去,下一瞬却骤然掀起波澜,一下子从神座上跳了下来,匆匆走下台阶,同时化为成年的形态,将来人扶住,摸着他毫无血色的脸颊,低声开口。
“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
虚弱不堪的少年脚步不稳,跌进了弥亚的怀抱,他的身躯瘦削冰冷,曾经漂亮璀璨的淡金瞳眸中没有了生机,透着淡淡的死气,就连说话都十分吃力,却还是勉力冲弥亚露出了笑容。
“有什么事,你可以叫他们来找我,不必亲自过来。我送你回去休息。”
弥亚低头吻了吻他的脸,就要将他打起横抱,却被少年轻轻按住了手背。
少年微微摇头,拽住弥亚的衣襟,弥亚顺从地低下了头,耳畔贴着少年的唇边,就听到他以极其微弱的声音说道。
“吃了我吧。”
这一刻,时间都仿佛凝固住了。
少年睁开眼睛,眸中蕴含着极为复杂而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