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儿很意外地瞅着十一:“你也被除名了?”
不同于时儿投来的同情的目光,十一倒是开心得很。他本来就不喜欢做影卫, 虽然不厌恶杀人,但是讨厌不能随意开口说话。
“这下终于不用憋着了!”十一畅快地说道,很享受作为家丁的感觉。
见十一这么开心, 时儿也就闭上嘴, 把想要安慰人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午后,薛裕丰回到房间时,他见到的便是卧在榻上闭眼养神的时儿,还有他身边还在喋喋不休的十一。
“主子。”
“堡主。”
薛裕丰摆手让十一先下去, 来到时儿身边坐下:“有十一的陪伴, 感觉怎么样?”
“有点吵。”
时儿实话实说。从今天早上主子离开以后,十一就开始在他耳边念叨,从天南说到地北。时儿很好奇, 十一是怎么做到一连说了几个时辰,话题都不带重样的, 更别说那人一口水都没有喝。
薛裕丰难得能够见到时儿无可奈何的模样,眯着眼,笑了。
“休息了几日,身体感觉好些了吧,我们今日出去走走吧。”
“嗯。”
像往常一样,薛裕丰挑选了一条人迹较少的路。这时候, 管家仲叔迎面走来。
“少爷,这是栖霞山庄送来的请帖。请帖上写,半个月以后是栖霞山庄秋庄主的三十九岁寿诞,请少爷前往。”
半个月以后,时儿的肚子该有八个多月了,那时,不论是跟着自己去,还是将他留在薛家堡,薛裕丰都不太放心。思索片刻,薛裕丰就果断选择不去寿诞。他已经不想知道过去的种种了,又何必凑上去趟这浑水。
“主子……”
“没事。”
薛裕丰安慰时儿,牵着他的手继续在院子里慢慢地逛。
请帖的c-h-a曲一直萦绕在薛裕丰的心头,他虽然嘴上说不去,心里还是有一个疙瘩。之后几天,薛裕丰陪时儿走路的时候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时儿看在眼里,也只能搂住主子的胳膊,没让人直接去撞假山。
这日,两人就这么慢慢地走着,来到一片荒凉的废墟。
看着眼前的残垣断壁,薛裕丰抿紧了唇。这里是老薛家堡的书屋,也就是十六年前被焚毁的,他父母身陨的地方。薛裕丰一直没有将这里拆掉重建,而是刻意地将其保留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十六年过去,此时的老书屋里烧得焦黑的柱子上已经长满了杂草,野花。薛裕丰驻足了半晌,似是在怀念。身旁的时儿觉察到主子情绪的改变,扯了扯主子的袖子。
“怎么,累了?”
“不是,我想进去看看。”
薛裕丰很意外,时儿居然对老书屋产生了好奇。其实,时儿只是觉得主子想进去,却缺少一个提起勇气的理由罢了。既然如此,他并不介意给主子进去的理由。
“里面太过杂乱,到处是焦木,我们就看一眼,行不行?”
时儿点点头。
于是乎,薛裕丰牵起时儿的手,跨过杂草堆,绕过焦木,走进面目全非的书屋。
这老书屋可以说是薛裕丰为数不多,对原先薛家堡留有印象的地方。他还记得自己的父亲在他还没有离开薛家堡的时候,总是将他抱在自己的腿上,细数书架上的书籍,要求他长大以后将书架上的书全部看一遍。
可惜,那些书还没等他开始看,就付之一炬。
由于这书屋十多年来都没有人敢动,一直保持着十六年前焚烧后的模样。如今,薛裕丰依然能够依稀辨认出书架的位置。时儿发现主子一直在向一个焦黑的架子投去视线,悄悄松开主子的手,推着他前进。薛裕丰意识到时儿的推攘,也算是这十六年来第一次鼓起勇气面对这个地方。他跨过焦木来到架子前,学着记忆中父亲的模样,用手指虚点着并不存在的书脊,一本一本划过。可惜,如今曾经这么做的人不在了,而曾经的书也已经被烧成了渣,不复存在了。
时儿站在空地处,没有出声,他知道主子现在心里肯定不好受。
注视着回忆过去的主子,时儿突然也对自己失去的童年记忆产生了好奇。自己到底从哪里来,自己的父母是否还健在?
薛裕丰不知道他的行为让时儿动了想要恢复记忆的念头,他兀自沉浸在曾经的回忆之中。
“儿子,等你长大以后,我要你将这书架上所有的书都看完。”
“这么多书,怎么可能?”
“哈哈,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