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师弟!进出这个房间不关门!不知道里面有冰箱吗?”董婶神色稍缓,声气依旧凶恶,“再这样我把门锁了,你们谁也进不去。”
“锁了就没法打冰了。”许存道说。
“管你们去!”
“是我不好,我没跟他说这个门要随手关。”许存道又说。
“这么大字他自己不会看?”
“他刚来没几天,您看他初犯,就放过他一次吧。”许存道的声音听起来有那么点笑意。
董婶悻悻然地看了一眼许存道,又看了一眼呆傻的武令朋,声音终于回到喉咙里了,说:“真是,怎么说你们这些研究生?太不自觉了。”
“我会好好跟他说规矩的,下次再犯您罚我吧。”
董婶终于离开了现场,胶水松动的武令朋转头看见他师兄看着他,又开始心惊肉跳。
闭着眼睛等他一顿痛骂的武令朋却听到许存道说了一句语气疏松平常的:“下次记得进出要关门。”然后就看见许存道向走廊前方的储藏室走去。
武令朋在原处呆愣了许久。那位曾经叫他补充消毒锅水的陈师兄经过他身边,想起了什么似的说了声:“诶,那个谁,你上去帮我提桶双蒸水到清洁室。”就走向走廊尽头的清洁室。
武令朋提着一桶水下来,经过储藏室门口的时候碰见了正拿了一盒ep管出来的许存道。
许存道问:“你去哪儿?”
“陈师兄让我往消毒锅里加水。”武令朋傻笑道。
许存道把盒子放武令朋怀里,提过他手中的水,说:“帮我拿上去。”
不明就里的武令朋愣了一会儿,见他师兄提水向清洁室去了,跟了上去。
等到了清洁室,就看见一脸尴尬的陈师兄。许存道把水在他面前放下,说:“以后提水叫我吧,我师弟刚进实验室,不懂规矩,免得搞错了。”
陈师兄支支吾吾地说:“哦,他没搞错我是没水,跟他借点儿”
许存道没说话,提起水就往消毒锅里加,加满了以后,就盖上盖子,把水提出了清洁室。留下在原处发愣的两个人。
武令朋追了出去,见他师兄把水提上楼。他在楼梯转角处追上许存道,磕磕绊绊地叫了声师兄,然后试图拿过水桶,许存道拒绝了,正色道:“我自己能提。”
武令朋缓下步子,跟在许存道身后,看着他白大衣之下修长挺拔的身影,忽然觉得他平常的样子可能不一定是生气或不耐烦。
那天下午,许存道对武令朋说了一下他要做er的曝光那一步骤,等到他把二抗洗干净,浸泡了发光液之后,就带着师弟去了暗室。暗室就是武令朋第一天来实验室看见的那个奇异的滚筒门后的房间。来这里的五天,他虽得知了那里是暗室,却没有机会进去。由于好奇感一直没有消失,在许存道说要带他进去的时候他有些雀跃。
许存道先进去之后,武令朋等那门的缺口转出来以后也转了进去,里面一片漆黑,武令朋摸着空气往里走,直到摸到了一堵墙状的物体,本想沿着墙往里走,又不知里头有多深,只好抚摸着那面墙,呼唤道:“师兄。”
“别摸了。”近在咫尺的声音,十分无奈。
武令朋缩回手,说了声:“对不起。”
“你就站那儿吧,一会暗适应了,看看荧光。” 许存道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
大约过了两分钟,他听到许存道走动的声音,也大致能看见模糊的人影了,然后可以听见许存道掀开了什么东西,然后就是机器的转动和滴滴声。感觉到他又回到原位,然后就听见他说:“看见荧光了吗?”
武令朋在虚无的漆黑中努力看了半天,很老实地说:“没有。”
那时他感觉许存道抓住他的袖子,往下抓,最后抓住他的手,放在一个地方,又问:“你手的上面,看见了吗?”
许存道的手温度比他的低,很干燥。几乎没和人牵过手的武令朋有点儿吃惊,然后有点儿心慌,吃完了慌完了以后凝神定气看了一会儿,在黑暗中看见了一排幽幽发绿的条带,不确定地问:“是绿色的吗?”
“嗯。”许存道松开了他的手。
那之后他难以克制地想起了班花,被那样一双手牵住确实是件挺舒服的事儿。想了以后就开始有些难过。那时又听见漆黑中许存道说:“一会儿开灯,我跟你说一遍。”
在曝光结束之后,许存道把暗房的灯打开,对他讲解了一遍如何放置胶片,如何把胶片送入洗片机,其实后来他做熟了,觉得这个过程十分简单,但当天他就是听不懂,问了一遍又一遍,许存道解释了四遍之后默默地看着他,看得他心虚。
此后他不敢再问。
五点半到的时候,他还跟在许存道后面,看他洗量筒。许存道看了看钟,说:“你可以下班了。”
“您还不走吗?”连续五天这个点儿,许存道都对他说了同样的话,他今天忍不住问了。
“你没必要加班,去吃饭吧。” 许存道说完了以后,想到什么,说,“你等等。”
武令朋站在水槽边傻等,看许存道把手套摘了,从自己实验桌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一本书,走过来递给他。
《实用分子生物学技术》。
武令朋接过书,茫然地看着他的师兄。
“回去多看看书。” 许存道套上手套,说。
在那儿傻站到师兄洗好量筒去仪器室配溶液后,武令朋愣是没憋出一句谢谢。隔着玻璃的墙看师兄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