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士兵攒足了劲儿将其提起,面色涨红,额角青筋暴起。
十丈开外,箭靶环环,却只零星几支羽箭。
旁边的士兵双臂抱胸,交头接耳,
“此弓造工颇为精巧,也不知是谁从贼人手里缴获过来的,看样子,该是将首之物。”
“你我驻守此地半年有余,这流贼虽出身山野,却是不乏骁勇之将,这弓重约三十斤,岂是人人都能单手提立的?”
“怨不得朝廷败仗连年,你且看看咱们那些当官儿的,除了贪污征税,狠命捞银,又有几个将心思放到这战事上。”
旁边的士兵连连点头,“可不就是,这回打了胜仗,还不是因为北疆铁骑在这。那林总督手下的三十万铁骑乃大平兵力精髓,数年磨一剑,国家大部分的军饷都花在养他们身上了,自然同东南那些山贼军无法相提并论,实力悬殊至此,哪有不赢的道理?”
另一个叹口气,“这回北疆铁骑也走了,那贼人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平军却只有这么一点,想想就觉得胜望渺茫。”
“一点点兵?宁大人不是早就募兵了么?”
“我看你是傻了吧,没看见那新兵都是些个什么东西么,市井流氓,这帮人欺负老百姓是一个顶两,可用来上战场,只会聚众斗殴,是万万不行的。”
“倒也有理。”
“没见着宁将军脸都愁成什么样儿了么。”
“如此一来,大平可真是….无药可医了”
“哎哎哎..他来了…小点声..”
那拉弓的士兵正欲放箭,忽然听得身后喧嚣全无,一派寂静。
这一个闪神,箭竟脱出两指,与三尺外扎地。
回过头,一群忍笑的脸前立着的人,竟是斐督师。
何晏将手里马鞭交给身后侍卫,伸一只手,
“给我。”
士兵面儿上一热,赶忙双手将弓正放入何晏手中。
城墙上的宁月关正想寻何晏,见他在,正欲过去。
可当见形势有变,又忙停了脚步,伸头朝下看去,眼角细褶渐深。
城下之将端立一处,身姿英挺。
手指刚劲修长,搭箭上弓,劲角弦鸣,流矢中红心。
旁边士兵先是一愣,而后欢呼有声。
落弓,何晏随手将弓扔给方才那说话的士兵,直砸的接弓人连退两步,
“这弓倒也没什么稀奇,多练几回就妥,也省得长敌威风灭己士气。”
那两人面色冷白,登时跪在地上,“督师饶命。”
宁月关见底下完事,,便赶忙下了城墙,
“将军,卑职正要寻你。”
何晏缓步朝新兵营而去,“何事?”
宁月关下来的急,虽未着软甲只一身轻巧罗衫,却还是热的满面细汗,
“将军,卑职正想同你商量,新兵之事。”
顿了顿,眼内忧虑难当,“眼下新兵不服管教,难以驾驭。”
新兵之事,何晏虽早有耳闻,可听宁月关亲口提及,便是满面恼火,
“这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宁月关面有愧色,“卑职也是无可奈何,近些年东南战事扩大,平军死伤惨重,致使军队募兵越发频繁,百姓不愿参军,常备军早就没有了,先前也多是雇佣军和不少充军囚犯,短短数月能募到这些人,还是多亏皇上给批了不少银子,要不然…”
何晏打断他道:“事已至此,不必多说。”
后又道:“这一月练的如何?”
宁月关垂头叹气,“效果甚微。”
何晏狠蹙了眉,“朝廷来了消息,说是林昌失一处要塞,边城吃紧,叫我过过去看看。”
宁月关一听,登时面色大变,“将军不能走!虽东南近些日相安无事,可流贼驻守的丰城距此地不过百里,反攻过来也不过是几日的事。”
何晏冷声道:“北疆战况吃紧,我已给朝廷回了折子,过几日就动身。”
宁月关见何晏下定决定,也不敢多言,只得讷讷的跟着到了新兵营地。
烈日底下,就见一群人围在一起,嘴里呼号有声。
宁月关转身去看身边副将,“差人去看看,莫不是聚众斗殴了?”
那副将沉声和诺,跟旁边的士兵递了个眼色,那士兵便赶步上前,挤入人群中。
周遭有不少人正蹲坐地上啃干粮,眼瞧见这边几个衣着华丽的将首,也只好奇打量,无人行礼。
宁月关恶声骂一句,“毫无军纪!将教头寻来!”
何晏黑一张脸,眼望着方才出去探信儿的士兵折回来,弓腰抱拳,
“启禀大人,他们在…赌博”
宁月关急火攻心:“简直反了天了!”
正巧赶上那教头过来,劈头盖脸便是一阵斥骂,
“依我大平法律,军内严禁酗博,你倒是怎么教的这些人,光天化日,简直放肆!”
何晏静立一侧,望着不远处那群人,忽然有了别的心思。
那教头给宁月关骂的脸色青白如死,半晌也插不了一句话,待宁月关说的累了,这才委屈道一句,
“大人,这些人不听管教,小的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何晏忽然微一扬眉,“去市井寻几个赌千过来。”
宁月关难以置信,“将军,您寻老千过来,岂不是会助长赌风?”
何晏道:“正是。”
那教头讷讷起身,虽不能解,但见宁月关询问无果,也不敢再多言,起身便去办事。
何晏对前头那群赌徒熟视无睹,转而出营。
宁月关跟在何晏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