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进了宫殿,把玉兔放在桌子上,自己则是坐在凳子上,与玉兔商讨。
“主人,你看我的眼睛。”玉兔蹭起来,立在桌子上,方便寒姒看着它的眼睛。
寒姒依言望过去,只见那双颜色相同的眼睛,其中一只竟然渐渐从深红变成血红,而后又是暗红,紧接着,一朵花在那暗红中绽放开来,花瓣繁复,姿态妖娆。
“彼岸花。”
下意识地,寒姒便认定这是只生长在地府的死亡之花。
红若火焰的花朵在玉兔左眼里不断地旋转旋转,寒姒被魇住一般,目光黏在上面。
清明的神识渐渐模糊,眼前怒放的彼岸花几乎将他的神魂吞噬殆尽,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寒姒只听到玉兔气急败坏的声音。
“主人,你怎么了?!”
“该死的黑白无常!竟敢卖假货给我……”
第2章 第一世(1)
年岁尚短的大雍朝,在接连三位英明帝王的统治下,日渐昌盛,如今传到了第四代大雍皇帝景瑋手上,更是初显鼎盛之势。
然而,素来风平浪静的大雍朝堂上,最近却兴起了波澜。
众臣对皇帝自然是无不拜服的,事实上景瑋知人善用、宽厚仁慈,是难得的明君,他们敬仰还来不及,又怎会心存怨怼。
让他们不满,或者说担忧的,是景瑋膝下的子息实在太过单薄,——皇子总共才有三个,就连公主们,也就只有堪堪五指之数。
而且,如今那坐在这太子之位上的,既不是年纪最大的大皇子,也不是贵妃所出的三皇子,而是生母不明、体弱多病的二皇子。
二皇子景姒,生来体弱,一直被景瑋带在身边,甚少出门。但凡出门,必定脸覆薄纱,由一众婢女奴才服侍着,仗势堪比皇帝出巡。
就连册封太子之日,二皇子景姒也是坐着六人抬轿撵,让人抬着上那观星台的。
体弱多病、生母不详、相貌不详、学识修养不详……这么多的不确定因素混在一起,偏偏这样一个人还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任大雍的哪一个臣子,心里都是打鼓的。
请求废除太子的奏折如雪花一样铺满景瑋的桌案,但素来乐于纳谏的君王在这一件事情上却格外固执,几乎是寸步不让。
几个严词激烈的谏官被当庭革职之后,百官再也不敢轻易尝试了。他们转念一想,景瑋如今还不到三十,正是壮年,那病弱的太子能否活到景瑋善终都还未可知,的确不宜c,ao之过急,惹君王厌弃。
没了大臣的阻拦,后宫一向又没有话语权,景姒的太子之位这才板上钉了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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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冬日的寒气还未完全消退,使得春风料峭,带起一阵春寒。
当年出生的皇子公主们都已长到了十多岁的年纪,正是调皮的时候,整个皇宫都能看到他们四窜的身影,这不,才刚用完早膳,便又在御花园里闹了起来。
斛律铖站在冰冷的池水里,绿莹莹的眼睛死死盯着岸上的人,像是一匹狠厉的孤狼。
大皇子景匿被他的视线扎了一下,心底有些害怕,脚下后退了两步,被站在他身后的三皇子景谟扶了一把,“皇兄,你怎么了?”
看到身边一众皇子公主、伴读奴才,大皇子才又有了底气,挥开了三皇子的手,站正了身子,望着站在水里无法上来的斛律铖,咬牙切齿,“这狼崽子敢瞪我!”
一直缩在后面的五公主露出哭红的杏眼,娇俏的小脸上笑容灿烂,“大皇兄,给他点颜色瞧瞧。长着这样一双怪眼睛还敢出来,昨晚一想到今天要跟他说话,我就吓得手脚发凉。”
斛律铖半身泡在水里,浑身都快僵硬了。他进宫才三天,之前大都是用胡语与人交流,他们的话他只能听懂几个字眼,“绿眼睛”就是其中一个。
在斛律铖长大的阙都城,胡人汉人参半,各种眸色都有,绿色只是其中常见的一种,他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
但斛律铖也不是傻的,从他们并不良善的神情里,能推测出,他们对他有敌意。
虽然已经入宫三天,名义上是大皇子的伴读,但这群人还是第一次理他。今天,他路过御花园时,被哭哭啼啼的五公主拉住,她手脚比划的半天,斛律铖才明白,原来是她手腕上的玉钏掉进了湖水里,请他帮忙寻回来。
斛律铖没多想,便下了水去为她寻,刚摸到陷进泥里的白脂玉钏时,大皇子一群人便从密丛里冒了出来。
不知他们打算做什么,也不欲与他们多做纠缠,斛律铖举起玉钏,竭力思索着脑子里为数不多的汉话,“让我上去,就,给你。”
看这狼崽子被整了还蒙在鼓里,大皇子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刚才被吓退的那个人不是他一般。
“既然是狼崽子,怎么能放任他在宫里乱跑,冲撞到父皇怎么办?”大皇子看着斛律铖,眼里有嗜血的光芒闪动。他对身边的奴才吩咐,“去,把我的弓箭取来。”
那奴才浑身一哆嗦,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脸色惨白。
斛律铖是斛律大将军的独子,如今斛律将军征战在外,斛律铖作为质子被送入宫中做伴读,不说对人家多么厚待,但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
见这奴才竟敢不按自己说的办,景匿发了怒火,一脚踹在奴才的心窝上,“你是聋了不成!?我让你去取弓箭,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