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就已经够了,山里的野果现在也应该差不多了,路上再拾上几个给你尝尝。”包惜弱看了看自己收拾好的东西,又从首饰盒里拿出了一朵素白布扎的花戴在了头上。
她对着镜子照了照,然后吩咐道,“你是自己在家继续睡一会儿,还是同我一起出去?再不走,铁哥只怕要饿肚子了。”
铁哥?
杨铁心?!怎么会是他?
杨康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从来没有这般的惊讶过,突然,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跃上了他的心头,“那郭靖呢?”
包惜弱随口答了一句,“洪七公前辈前几日来了,靖儿现在正在同他师傅习武呢。”
包惜弱突然想起了自己儿子好像现在生病了,不能练武,又安慰了几句,“独孤前辈去深山里取蛇胆了,好给你补补身子。等你病好了,你师傅也就差不多回来了。”
用独孤求败的话来说,反正都是好苗子,儿子孙子一起收。
宛若一记石锤使劲的敲打在了心尖,杨康的只觉得眼前一片乌黑。
郭靖的师傅是洪七公,他的师傅是独孤求败?
而现在的自己,父母俱全,恩师疼爱,什么家国荣辱通通和自己无关。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的好事全都被另外一个自己给遇上了?
杨康不甘心的握住了自己的手,只有深刻体会到另外一个人的辛福和快乐,才会体会到自己的不甘与绝望。
明明,明明只是同一个人啊!
包惜弱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手掌心带着暖意,“你这孩子,怎么连路都不看?”
暖暖的日光之中,他看向了一身棉布衣衫的包惜弱,她的手指上都是一些干活留下的老茧。
他记得自己的娘亲永远都坐在王府后院的小屋里,每日只需要看看风景,随手翻翻针线,一双玉手又白又嫩,握上去的时候就像是一团棉花一样软和。
可是王府里面的娘亲总是带着万般的愁苦,终日不得展颜,如今的她,却未语先笑,眉眼间带着几缕细纹。
“娘,你现在过的怎么样?”
杨康说不出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感受,他一错不错的紧紧盯着包惜弱的面庞,不想错过哪怕一点点的细微变化。
包惜弱一愣,随即便是笑开了一朵花:“傻康儿,怎么好端端的问起这句话来了?”
杨康却没有让他回避这个问题,深吸了一口气将问题又重复了一遍,“娘,你告诉我好不好?”
包惜弱一颤,不知为何,听着这声音,她总觉得眼面前的这个人好像一直都在执着于此一般。
又好像,自己只要一句话说出了口,或许万般的执念就会就此消散。
她摇了摇头,康儿今天确实有点怪怪的,但是身为一个母亲的直觉,却让她毫无怀疑。
“是不是伤口还没有好,现在又开始胡思乱想了?我屋子里的兔子可算是被你折腾的要命呢。”
只是兔子再宠,又哪里比得上自己的儿子?
眼看着面前这丁点大的一团子还在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努力的板住了一张小脸,包惜弱哎呦一声便笑了出来。
她回头看了看还在地里干活的杨铁心,背上被晒得s-hi了衣衫,这样的日子看起来确实是裤的要命,但是:“娘亲现在很辛福,真的。”
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此世,唯有眼前这一人足以,世间再无他人可入我之眼。
杨康感觉到自己一身的力气在慢慢的消散,似乎已经到了要离去的时候了。
“我想吃娘亲手煮的清汤面了。”
包惜弱轻轻抚摸上了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好在出去疯来这一天没有什么事情,晚上娘给你煮面吃,多打一个j-i蛋给你,让你爹自己馋去。”
“好。”
杨康紧紧的抱住了她,努力的憋住了眼里摇摇欲坠的泪花,“娘,我想再听听你叫我一声康儿。”
包惜弱动作一顿,蹲下了身,有一下每一下的在他的背上轻轻的拍打着,“康儿,娘亲的康儿。”
“无论是什么时候,你都要记住,娘亲永远喜欢你。”
微微细风之中,似乎有一句话在飘散――
“这样便已经很好了。”
天上染上了漫天的彩霞,小杨康趴在包惜弱的肩膀上揉了揉眼睛,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嘟嘟囔囔道:“阿娘,我刚才不是在屋子里睡觉吗?怎么会在这儿啊?”
“阿娘见你在屋里睡的闷了,抱你出来晒晒太阳,现在天黑了,就背你回去了。”包惜弱的声音还是那般的又细又柔,就像是一阵暖风拂过。
“哦,原来是这样啊?”小杨康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我就这样睡了一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