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瞧了那二位一眼,本来是想安慰他们两句的,后来实在是心慌的说不出话来,也就作罢了。
也不晓得是坐了多久——按手表上看,是十分钟;按他自己心里的感觉,却仿佛是有半天之久似的。终于那房门开了,先前抗他上车的上尉走了进来,用手一指沈静:“你,来!”
沈静回手扶了椅背,慢腾腾的起了身,好容易站直了,却又坐了回去:“去哪里?”
那上尉的中国话说的很不灵光,很费力的硬着舌头道:“将军,见你!”
沈静下意识的侧身抱了椅背:“什么事?”
上尉说方才那句话时,已经不慎咬了舌头,暗自忍着没有流露出痛苦颜色来。如今听他一句递一句的问个不休,不禁又不耐烦起来,撸起衣袖握了双拳,面目狰狞的做了一个威胁的动作。沈静一见,立刻心惊:“你别急,我去就是了!”说着站起来,回头对着两位课长一拱手道:“二位,咱们就此别过了。唉!”
财务课课长硬挤出一句话来:“沈主任,他问什么,咱就答什么。横竖都是按章办事的,他能挑出什么来?”
沈静叹了口气,苦笑道:“想找碴儿的话,还用非得挑出点什么吗?现在只盼陆先生快点想法子,再一个,就是自求多福啦!”说完,他转身对那上尉一伸手:“你带路吧!”
秋城寺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
他晓得自己只要再稍微胖壮一点,就是一个标准的屠夫形象,如果再涂些油彩装上獠牙,又可以直接到舞台上去扮演恶魔。所以他很小心的控制着自己的体重,私下里穿颜色清淡雅致的和服,永远保持着温文尔雅的态度,新近又佩戴上一副金边无框眼镜,极力的往儒将的形象上靠。不过这些外在的掩饰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他即便在沉默微笑的时候,看起来也依旧是一副不好惹的模样。
在这闷热的秋季一天中,他腰背挺直的坐在办公室内宽大的黑色皮椅内,面对沈静点头道:“好久不见,沈静。”
上尉退了出去,顺手关了门。沈静向门口望了一眼,眼见是绝无逃走的希望了,便转头对秋城寺一笑:“将军,的确是好久不见了。您身体可好?”
秋城寺摘下眼镜,用手帕擦了擦鼻梁眼角,然后起身背了手,稳稳当当的走到了沈静面前:“我很好。你好吗?”
沈静笑的快哭出来了:“托您的福,我也很好——哦不,我不大好,我现在身体依旧不大好,每隔几天还要去医院打营养针,肺部的伤也没完全康复,经常会喘不过气来,有时候还会连续的咳嗽。胃病也没有好转的迹象,连药片都很难消化。所以……所以……”
秋城寺皱起眉头:“托我的福,你就好成了这个样子吗?”
沈静心慌意乱的,想要笑,可硬是没笑出来,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秋城寺转身向窗口踱去,口中沉声说道:“听说,潘世强失踪了?”
他说起中国话,发音清楚的过分,一个字一个字分分明明的吐出来,标准的几乎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沈静瑟缩了一下:“他……他好像、的确是畏罪潜逃了。”
秋城寺听他这样讲,便回身靠在窗台上,姿态潇洒的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不,他是因为受到迫害而逃亡的。沈静,你做的很不好。你不听话。”
沈静听了这话,心里暗叫不妙:“我……将军,您误会了。我并不是违抗司令部的意思,潘世强他的确是挑衅在先,他……”
“没有证据表明潘世强抢了特工分部的汽车。”
“他这人非常的狡猾,是不会认账的!他还带了手下拦截我——哦对了,他还烧了特工分部的一辆防弹汽车,他是公然的同政府作对,他才是真正的破坏和运……他还……他……”
沈静说到这里,忽然发现秋城寺已然完全转过身子,正虎视眈眈的望着自己,顿时把脑子里排列好的那些措辞忘了一干二净。明知道那潘世强还有几条罪行的,然而就是想不起来是什么了。连续说了几个“他”之后,他一张脸由白转红,额上的汗一层层的冒出来。
他想要擦擦汗,手在衣侧插了几下,就是插不进衣兜里去。无奈何,他只好低头看准了,才从兜内掏出手帕,胡乱的在脸上擦了几把。
秋城寺见他慌乱至此,却觉得很有趣味:“沈静,你要老实。离开集团生活所之后,你好像有所变化。”
沈静还想辩解两句,然而实在是心跳的太快,那话就夭折在嘴边,只省略成了一声呻吟:“嗯……”
秋城寺仰头望着天花板,沈静的呻吟像条小虫子,在他的心上爬。
“其实,我不该亲自审问你的。”他低下头,对着地面说:“你还不够资格。”
沈静诺诺的答应:“是,是。”
“然而,我还是来做这件事了。沈静,希望你能够明白,在我的办公室里,你还是特工分部的主任,所接受的也只是询问而已。而从这里下去三层楼的地下室内,便是刑讯室了。”他微笑了一下:“对待不那么顽固的疑犯,刑讯处通常只用皮鞭和烙铁便已足够。当然,还有其它一些小的惩罚,这个我不说,大概你也清楚的很。如果有人冥顽不灵顽抗到底的话,那么,就是电刑了。”
沈静的身体晃了一下:“我没有破坏和运。我为政府做了很多事情,我已经逮捕了几十名重庆分子,最新的情报都是由我的特工分部送上来的。我的忠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