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知道这事情风险甚大,只怕被人发现,会连累季家。他看着季澜道:“你当真愿意帮我?”
“是。不过裴家那边……”
他的话没有说完,却见裴尚忽然从门内走出,道:“我和你一起去!”
季澜想要拒绝,却见云昭道:“无妨,我这有一副□□。让他戴着,和我一起去吧。伯父所托的事,只怕现在的我一人也是做不了。”
季澜道:“裴府的牢门,在另一边,裴公子到时候可以给他们送最后一碗饭,权当告别。不过你切勿露出马脚,否则也只有死路一条。”
云昭道:“你留下来陪着凤眠?”
季澜道:“章先生说让你把最后一颗丹药给他服下。”
云昭道:“好。季师弟,小谅就拜托你了,若是……今晚我们有任何不测,你都务必劝住他。”
季澜道:“此话何意?”
云昭道:“你不必多问,只要好好照顾他便是。”
季澜心知问不出更多,便也点头应声,便安排他们从后门出去。裴尚和云昭坐上马车后,便开始化妆易容,等到了大牢门前,两个人便要分开走。
裴尚转头往那边走去,丝毫不在意云昭站在他身后,心事重重的目光。
云昭心道:他果然记恨伯父如此手段,把整个裴家拖下水来。只不知,为何现在这般冷静,究竟想些什么?
牢门边早有一人等候,领着他一路打点,到了里边,递了一个竹篮与他,也不多话,只退在一边。
章怀民满身污秽,爬到牢门口,见到云昭,不由得轻笑起来。
云昭看得心中难过,问道:“伯父,都到这个时候,你怎么笑得出来?”
章怀民道:“我当然高兴,马上就能去见你外祖父,外祖母,你几个叔叔伯伯,还有姑母。一家团圆,岂非大喜事?”
云昭听得垂下泪道:“姑母的死,是否有异?”
章怀民道:“你快把篮子打开,给我那瓶酒。”
章怀民将酒一饮而尽,又拿出头上插着的簪子,戳穿手腕,对着酒瓶,慢慢滴血。
云昭问道:“伯父!你在做什么?”
章怀民虚弱道:“你姑母手上的镯子,本可解百毒,想来她病得突然,来不及交代谅儿。不过我一直在想,她明知萧奕下毒,为何不自行取镯子内的药物服用。后来我想通了,她定是见萧奕已下狠心,纵然解了毒,也免不了被他用其他手段赐死。她安心去了,萧奕也许会怜惜谅儿年幼,体恤宽待。”
云昭道:“姑母果真是被毒死的?”
章怀民道:“我那日开棺,不曾细看,但她骨头发黑,显是中毒。我骗说那镯子需研磨成粉,其实只要掰开,吞服药粉便可。我早已将药粉服下,这几日药效已显,全身血液充沛。这簪子上抹的药,可让我的血暂时无法凝结,现在这一瓶血你带回去,有那药酒相助,定然可保六个时辰无碍。你赶快拿去给谅儿换血,不要逗留。”
云昭道:“伯父,你……为何要让裴家一起遭殃?”
章怀民道:“当年我杨家一心报国,为了萧奕,满门皆亡。可是裴家在宁王面前搬弄是非,引得宁王猜忌之心大起,使我杨家不得不交出你做人质。他们后来见势头不对,连忙又转头柳家,在萧奕面前离间杨家,若非如此,我杨家何至于落得如此境地!”
云昭道:“原来……如此。”
他心中明白,与裴家的仇怨算是解不开,断不了,从此牵扯得更深了。
章怀民气息越发弱了,又听外面有人催促,云昭跪在牢门口,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离去。
他才上马车,却听外面一声大喊,有人劫狱。他顿时明了,是裴尚做了手脚,想要进去再看,又担心萧谅,终究只是坐了马车离开。
萧谅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父皇和母妃都在身边,三哥拉着□□要射雪鸦,被他捣乱败兴,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转眼间,母妃,三哥,舅舅的尸骨,都在眼前。他走着看着,便见到自己站在那里,脚下踩着萧诚,萧诀,萧云详的尸体,还有季澜垂死的跪立在旁。
他忽然醒了过来,却见季澜关切的看着他,便便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舅舅呢?”
季澜道:“章先生……被处决已过了三天。”